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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十分。
互联网，没有记忆，却有情绪。
当那条关于“盘龙山庄主人张海被查”的消息，如同一滴墨汁滴入清水，恐慌的蔓延，甚至不需要一秒钟的思考时间。
最先看到消息的，是几个潜伏在各大财经社群里的顶级游资操盘手。
“假消息，鉴定完毕。这种盘中放利空的小伎俩，三岁小孩都不信。”一个Id叫“龙头空军总司令”的人在私密群里发了一句，附带一个不屑的表情。
三秒后。
“卧槽！‘天罚’的买盘没了！瞬间没了！”
“谁他妈砸的盘？！”
“不是砸盘！是撤单！所有的大买单全撤了！连张海自己的人都跑了！”
群里瞬间炸锅。
“龙头空-军总司令”再也没有发过言。因为他刚刚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早上抢进去的所有筹码，按在了跌停板上。
他不需要确认消息的真假。
市场，已经给出了答案。
……
盘龙山庄，一号院。
李明拿着平板电脑，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僵在原地。他的手指停留在刷新按钮上，屏幕上那条绿得发黑的K线，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眼球，也刺穿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老板……消息……消息是假的，我已经让公关团队去辟谣了，我们……”
“辟谣？”张海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到了冰点，“你现在去楼下，告诉一栋着火的大楼里正在往下跳的人，说火警是误报。你看看，有几个人会听你的？”
他没有发怒，没有咆哮。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死一般的平静。
他看着屏幕上，“天罚环境”那高达两百万手的跌停封单，笑了。
他输了。
从他决定动用所有资金，不计代价地去拉升股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对方根本没有和他进行资金的对决。
对方只是在他脚下那根紧绷的钢丝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从万丈高空，摔了下去，粉身碎骨。
杀人，诛心。
“老板，我们……我们的资金，全被套在里面了……”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不仅仅是钱，那是整个联盟的根基。
张海没有理他，他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被自己亲手剪断了枝条的文竹。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找到他。”
“找到谁？”李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在背后写剧本的人。”张海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两簇幽暗的火苗，那是属于枭雄的，最后的疯狂，“还有那个女记者，林悦。把她给我带过来。”
“老板，这……”
“她只是个传声筒，但苍蝇总会知道蛋是哪颗。”张海转过身，眼神里的平静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要将一切都毁灭的暴戾，“让‘清道夫’去。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天黑之前，我要见到人。”
“清道夫”——庄家联盟最神秘，也是最肮脏的部门。他们不碰股票，只处理“制造问题的人”。
李明浑身一颤，他知道，老板这是要掀桌子了。
……
林悦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微信提示音、各种社交软件的辱骂私信，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冰雹，砸得她头晕目眩。
她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骗子！”
“女魔头！”
“还我血汗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针，刺进她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被这种精神折磨逼疯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奇怪，只有几个字：
“别回家，别去任何熟悉的地方。去市图书馆，三楼，b区，历史类书架，等。”
这是谁？
恶作剧吗？
林悦的第一反应是删掉。但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停住了手。
她想到了叶澜。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会是他吗？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林悦吓得一个激灵，是保安老王的声音：“林记者，楼下有两个你的朋友找你，说是你的老同学，没预约，我让他们登记一下。”
老同学？
林悦皱起眉，她在这个城市根本没什么老同学。
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百叶窗的一角，朝楼下看去。
大厦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没有牌照。车边站着两个男人，穿着普通的夹克，但站姿笔挺，眼神像鹰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那绝不是普通人该有的眼神。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悦的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她猛地想起了那条短信。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抓起自己的包，没有走员工电梯，而是冲向了另一侧的安全通道。
她刚从大厦的侧门冲出去，混入人流。那两个男人似乎接到了什么通知，对视一眼，立刻转身冲进了大厦。
一分钟后，他们面无表情地从大厦里出来，其中一人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低声说道：“目标已离开，被惊动了。查她手机定位和交通卡记录，立刻。”
……
城中村，出租屋。
叶澜的面前，摆着三台笔记本电脑。
一台显示着股市的K线图，那两片惨烈的绿色，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台是社交媒体的舆情监控，各种辱骂和恐慌的言论，正在病毒式传播。
而第三台电脑的屏幕上，则是一个复杂的城市电子地图，上面有无数个闪烁的光点和移动的线条。那是通过系统调取和分析的，整个城市的天网监控、交通信号和通讯基站数据。
林悦的位置，被一个红点清晰地标注着。
而另外两个蓝色的光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位置移动。
【系统：检测到目标‘林悦’正被不明身份人员追踪。】
【系统：‘反侦察’功能已启动，正在分析追踪者行动逻辑及最优规避路线。】
叶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张海，终于坐不住了。
他拿起一部全新的手机，拨通了林悦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林悦带着哭腔和喘息的、惊恐的声音：“是你？是不是你？那些人是不是你引来的？”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叶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现在，立刻，进你右手边的地铁站，买一张去终点站的票。”
“为什么？他们会查到我的交通……”
“闭嘴，照做。”叶澜打断了她，“进站后，不要上车。去对面站台，坐反方向的车，三站后下车。出站，打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城西的万达广场。”
“你……”
“在车上，把你的手机卡取出来，掰断，连同手机一起，扔出窗外。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别让人看见。”
林悦彻底懵了，这电影里才有的情节，让她感到一阵不真实。
“我在万达广场等你？”
“不。”叶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你会在那里，发现一个新的世界。”
电话挂断。
叶澜看着屏幕上，代表林悦的红点，在进入地铁站后，与那两个追踪的蓝点，彻底失去了交集。
而那两个蓝点，在地铁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几圈后，开始朝着地铁线路的终点站方向移动。
叶澜关掉了电脑。
他知道，“清道夫”的第一次行动，已经失败了。
他利用了林悦的恐慌，也利用了追踪者的思维定式。他们会用最高效的技术手段去追踪，却算不到人心最诡异的跳跃。
而他，只需要轻轻拨动一下，就能让一切，偏离轨道。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烟。
楼下，传来邻居夫妻吵架的声音，混杂着小孩的哭闹和饭菜的香味。
这充满烟火气的人间，与他刚刚搅动的那场血雨腥风，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张海的报复，会接踵而至，而且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没有底线。
而他，也已经为张海，准备好了下一份“大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发来的提示。
【系统：收获盘点完毕。】
【系统：本次博弈，宿主获利资金……】
【系统：解锁新功能——‘人性弱点分析’。可对指定目标进行深度心理侧写，生成其性格漏洞、决策偏好及情绪触发点分析报告。】
叶澜看着那行小字，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张海，你的弱点，又是什么呢？
ps：清道夫初次失手，你觉得他们下一次会用什么更狠的手段来对付叶澜和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