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金帘幔被疾风卷起时，檐角的青铜铃忽然齐齐炸响，铃舌撞出的脆响混着雨声，在澄光殿内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谢含烟指尖一颤，烛泪应声滴在密信边缘，将 “九门提督” 四个字洇成猩红的血斑 —— 像极了三日前暗卫传回的、华府抄家时溅在龙袍玉玺上的血迹。
“娘娘，姜才人求见。” 晚晴的声音裹着水汽从殿外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殿门开阖的瞬间，带着雨腥气的夜风扑进来，“噗” 地扑灭了三盏宫灯。姜瑟瑟抱着鎏金手炉跪在阶下，杏色裙摆沾满泥浆，发梢滴下的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进衣领，让她看起来像株被暴雨打蔫的梨花。“嫔妾…… 嫔妾在太医院后墙捡到这个。” 她抖着双手捧出一枚沾血的菱花纹腰牌，腰牌上的幽蓝琉璃在残烛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谢含烟幼时在谢家马场见过的、狼眼在夜里的反光。
谢含烟颈后的寒毛骤然竖起 —— 那是谢家暗卫独有的标识，牌芯刻着只有她和兄长能看懂的 “蕴” 字。三日前谢蕴信中提到的 “暗卫失踪”，竟发生在宫墙之内，而姜瑟瑟，偏巧在这个时候 “捡到” 了证物。
“好妹妹，这般脏东西也敢往澄光殿带？” 她脸上绽开温柔的笑，伸手去扶姜瑟瑟，指尖却不经意划过对方冰凉的手腕 ——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勒痕，像是被人用丝绸捆过。姜瑟瑟突然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 “咯咯” 的异响，七窍缓缓渗出黑血，鎏金手炉 “哐当” 砸在地上，炉盖弹开，露出里面混着七星海棠粉末的炭灰。
惊雷劈开夜幕的刹那，谢含烟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掠过一抹黛色官袍的衣角。风卷着雨丝扑在窗纸上，将那抹衣角晕成模糊的影子 —— 原来钦天监的周衍，从来都不是观星之人，他是藏在云后的猎手，盯着的从来都是她这个 “明慧贵妃”。
姜瑟瑟的尸身被连夜抬往暴室时，隔壁慎贵人宫中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像被掐住喉咙的夜枭。侍卫们撞开殿门时，只见慎贵人攥着半截断簪疯狂划脸，簪尖的孔雀蓝烧蓝在烛光下碎成星子，墙上用血写着 “凰鸟索命” 四个大字，血珠顺着墙缝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值守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奏 “是魇症”，谢含烟却盯着那截断簪冷笑 —— 昨日姜瑟瑟去慎贵人宫中赴宴，头上戴的正是这支孔雀蓝烧蓝簪。
景帝踏着晨露而来时，谢含烟正跪在案前抄写《地藏经》。宣纸上的墨迹被 “泪水” 晕开，她披着素白中衣迎上去，刻意露出脖颈间青紫的掐痕 —— 那是她用冰片与胭脂调制的幻药，敷在皮肤上半个时辰便会显出淤色，像极了被人扼住喉咙的痕迹。“陛下…… 臣妾没能护住姜妹妹，昨夜她来送腰牌时，臣妾竟没察觉她中了毒……”
帝王的手抚过那些 “伤痕”，指腹的薄茧蹭得她皮肤微痒。“爱妃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