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此话一出。
整片死寂的归墟之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创世惊雷，劈得神魂凝固。
不止是那九道即将消散的帝者残响。
连远处虚空之中，那些刚刚宣誓效忠，还跪伏在地的姬无名、万妖神殿殿主等人，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全都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们猛地抬头，用一种见了鬼，又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疯子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站在神殿废墟之前的男人。
他们听到了什么？
册封大帝为神将？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是何等的气魄！
自古以来，只有帝者册封臣属，何曾听闻，有生灵敢反过来，将那镇压了一个时代的无上大帝，册封为自己座下的战将？！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
这是对“帝”这个字，最极致的践踏与羞辱！
“这……这蛛天啸，他是真的疯了……”
荒古姬家的战舟之上，姬无名那张惨白的老脸，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骇然。
他身旁，那些来自九天各大势力的强者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甚至压过了刚刚死里逃生的庆幸。
他们到底，臣服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那九道本已心存死志，准备坦然消散的帝者残响，此刻也彻底愣住了。
他们九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苏哲，那虚幻的身影，因极致的震惊而剧烈地闪烁着。
万分之一个刹那的死寂之后。
为首的那位手持帝剑，气息最为霸道凌厉的伟岸身影，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苏哲，那张模糊的面容之上，竟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对着苏哲，缓缓摇了摇头，那虚幻的身影，对着苏哲微微躬身。
那姿态，依旧带着属于帝者的骄傲，却也多了一丝对“后来者”的感激与释然。
“道友，说笑了。”
他的声音，不再洪亮，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我等残魂，油尽灯枯，早已无力再战。”
他顿了顿，抬起那只握着帝剑的虚幻手掌，看着自己那愈发透明的身体，语气里充满了无法逆转的悲凉。
“能在这万古之后，亲眼见证此魔伏诛，已是我等最大的幸事。”
“道友的好意，我等心领了。”
其余八位帝者残响，也同时对着苏哲，微微颔首。
他们都以为，苏哲刚才那番惊世骇俗之言，不过是在安慰他们。
是在用一种属于强者的，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他们这些“前辈”万古坚守的敬意。
这份心意，他们领了。
但现实，终究是现实。
他们早已是逝去之人，形神俱灭，只剩下这最后一缕不灭的执念。
如今心愿已了，执念将散，他们也该彻底回归这片天地的虚无了。
然而。
苏哲看着他们那副坦然赴死，准备含笑九泉的模样，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婆婆妈妈的生离死别。
解释？
他懒得解释。
苏哲心念一动。
嗡——！
一本通体暗金，仿佛完全由最古老、最本源的大道符文凝聚而成的虚幻古卷，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那古卷之上，空无一字。
可它甫一出现，一股言出法随，敕令诸天，仿佛能定义万物生死，重塑轮回秩序的无上威严，便如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片归墟之地！
在这股威严之下，无论是那残存的终焉死气，还是那九帝残响身上散发出的帝道残韵，尽皆被碾碎，被压制！
仿佛在这本古卷面前，一切的道，一切的法，都是臣子！
它，才是唯一的君王！
正是苏哲皇道大成之后，以自身之“皇道”，凝聚而成的本命至宝——封神榜！
“这是……”
那九道本已准备消散的帝者残响，在看到这本古卷的刹那，齐齐一震！
他们那即将彻底熄灭的魂火，竟不受控制地，在这股无上威严的笼罩下，剧烈地，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
是一种在无尽的死亡与黑暗之中，看到的……一丝曙光！
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苏哲那平淡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仿佛在陈述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入榜者，真灵不灭。”
“纵使形神俱灭，亦可于榜中重生。”
轰——！！！！
这短短的两句话，如同一道道开天辟地的创世惊雷，狠狠劈在那九位帝者的残魂之上！
他们彻底动容了！
他们九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本散发着无上气息的古卷，感受着其中那股超越了生死，超越了轮回，甚至超越了这方天地法则的霸道规则！
他们的神魂，在颤抖！
那不是恐惧。
而是极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
真灵不灭！
榜中重生！
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这是何等霸道的法则！
这已经不是神通，不是秘法！
这是在创造规则！
这是在定义轮回！
为首的那位手持帝剑的伟岸身影，那只握着帝剑的虚幻手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那八位同样陷入了巨大震撼之中的同伴。
他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法抑制的……渴望！
那是对“生”的渴望！
是对“再战一场”的渴望！
他们不是怕死。
他们只是不甘！
不甘就这么带着万古的遗憾，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如今，一个机会，一个足以颠覆他们万古认知的机会，就这么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
为首的帝者，缓缓转回头。
他看着苏哲，看着那本悬浮于苏哲身前的暗金色古卷，那双早已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足以燎天的……火焰！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他松开了手中那柄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帝剑。
任由那柄早已断裂的帝兵，化作光点，消散于虚无。
随即，他对着苏哲，对着那本封神榜，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了下去！
那姿态，不再是平辈论交。
而是战将，对君王，最崇高的宣誓！
其余八位帝者残响，也同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舍弃了帝者的骄傲，舍弃了最后的尊严，心甘情愿地，跪伏于这个男人的面前。
一道道充满了无尽决绝与狂热的意志，化作整齐划一的咆哮，响彻天地！
“我等，愿为‘皇天’座下战将！”
“随君征战，踏平神域！”
这一次，他们口中的称呼，不再是“道友”。
而是“皇天”！
这是发自内心的，最彻底的臣服！
随着他们宣誓之声落下！
嗡——！
九道璀璨到极致的流光，自他们那虚幻的残影之中，冲天而起！
那流光，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纯粹的真灵本源！
它们划破虚空，如倦鸟归林般，齐齐没入了那本暗金色的封神榜之中！
古卷震动！
那原本空无一字的榜单之上，缓缓浮现出了九个光芒万丈，仿佛由星辰构筑的古老真名！
做完这一切，苏哲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心念一动，收起了封神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便可随时召唤出这九位处于全盛时期的无上大帝战魂，为自己而战！
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苏哲缓缓转过身。
他那双演化着宇宙生灭的眸子，再次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远处那些早已被这神话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九天强者。
扫过那几具被他种下了奴印，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姿态的帝尸傀儡。
苏哲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拆迁办，也该扩充一下业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