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马号上的警钟声,同样也传到了对面三艘船上。
月光下,为首那艘船的船长正举着单筒望远镜,死死盯着海马号那流畅又狰狞的舰身轮廓,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
“混账!”他猛地将望远镜摔在甲板上,黄铜镜筒磕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谁他妈让你们找的这艘船!这是商船吗?你们谁见过长成这样的商船!这他妈是艘战舰!”
旁边一个挨了揍,脸上还带着脚印的独眼手下,捂着脸委屈地解释:“大……老大,这船的造型咱们都没见过啊,挂的又是咱们法尔科尼亚的旗,谁能想到……”
“废物!”船长气得一脚又踹了过去,“最近真是倒了血霉!想老老实实做点生意,结果招来的水手没几天全跑光了!没办法干回老本行,第一票就撞上块铁板!”
那独眼手下眼珠子一转,凑了上来:“老大!别生气!咱们有三条船呢!你想啊,既然对方是战舰,那船上的军官肯定是贵族老爷,船舱里肯定装满了金银财宝!这一票要是干成了,咱们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叫我老大!”船长吼道,一边说一边烦躁地挠着自己的后背,“说了多少遍了!叫老大!妈的,这背又开始痒了,痒得钻心!”
他一边挠,一边眼里凶光毕露,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手下们。
“传令下去!升海盗旗!”他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通知另外两条船,准备接舷!他妈的,伙计们,咱们重操旧业啦!”
很快,对面三艘船上,那面象征着法尔科尼亚的旗帜被手忙脚乱地扯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画着骷髅与弯刀的黑色旗帜,在夜风中张牙舞爪。
“哈,终于不装了。”罗德里克放下了望远镜,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嗜血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阵咋咋呼呼的脚步声从船舱楼梯传来。
“喂喂!发生什么了?是海盗吗?真的要打起来了?”猴子伊斯多洛一马当先冲上甲板,他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兴奋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紧随其后的是塞尔比高,他一上甲板,视线就立刻锁定了法尔纳塞,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罗德里克回头瞥了他们一眼,声音依旧洪亮:“甲板上很危险,几位还是先回船舱吧。陆地上的事,多亏了你们,但到了海上,就请交给我这个船长。”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我明白。”塞尔比高点了点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他很清楚这个道理。
可旁边的伊斯多洛却不干了,他几步窜到船舷边,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我才不回去!这可是真正的海战!我得好好学学!”
罗德里克看他那上蹿下跳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懒得再管。他转向塞尔比高,郑重地说道:“那么,法尔纳塞小姐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御风’的高手。”
塞尔比高微微颔首,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默默站到了法尔纳塞的身侧。
格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将那柄巨剑从肩上取下,剑尖拄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站在那里,就成了甲板上最稳固的锚。
罗德里克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海风,胸中的豪气与战意被彻底点燃。
他猛地抬起手臂,指向右翼那艘冲得最快的海盗船,发出了开战的第一个号令。
“目标,右翼敌船!”
“开炮!”
罗德里克的号令如惊雷滚过甲板。
“轰——!”
一瞬间,海马号的侧舷喷出滚滚浓烟和刺目的火光。沉重的炮弹撕开夜幕,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砸在右翼那艘冲得最快的海盗船“船虫号”的侧舷!
巨大的轰鸣声中,厚实的木板被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和残肢混杂着水手们的惨叫,一同飞上半空。
“船虫号”上的海盗们当场就懵了。
“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打到我们的?这距离……这距离至少远了一倍!”
海盗船长猛地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罗德里克那沉稳而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轮,校准,放!”
海马号上的水手们动作快得不像人类,清理炮膛,装填弹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刺耳的警钟声非但没有让他们慌乱,反而点燃了他们骨子里的兴奋。
“轰——!”
又是一轮齐射,这次的炮弹更加精准,几乎是追着“船虫号”的舵和另一艘船的船头而去。
“哇哦!打中了!又打中了!”猴子伊斯多洛扒在船舷上,兴奋得手舞足蹈,口水都快甩出来了,“太厉害了!罗德里克船长,下一炮打他们的旗杆,把那破旗子给我轰下来!”
塞尔比高一脸无语地把他从栏杆上拽了回来,免得他兴奋过头掉进海里。
对面的海盗船长,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太快了!射程远得离谱就算了,这装填速度是怎么回事?他们这边连炮衣都还没解开,对方已经打完两轮了!
他颤抖着手举起望远镜,死死地看向那艘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狰狞的战舰。当他的视线越过那些高效得可怕的水手,落在船首像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不是凶猛的恶龙,也不是威武的雄狮。
那是一只昂首向天,姿态优雅却又充满力量的海马。
“海……海马……”船长身边的独眼龙手下声音都在发抖,牙齿磕得咯咯作响,“老大……船首像是海马的伊斯战舰……是那艘……单枪匹马干翻了五艘裘达战舰的……”
“‘航海王子’罗德里克……的海马号……”船长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黄铜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
完了。
他们惹了这片大海上最不该惹的煞星。
“第三轮!目标,敌船主桅!”罗德里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宣布一个既定的事实。
“轰隆!”
这一次,炮弹呼啸着划出死亡的弧线。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两艘海盗船的主桅杆和前桅杆应声而断!巨大的桅杆带着帆布轰然倒下,砸在甲板上,将无数来不及躲闪的海盗压成肉泥。
三轮炮击,一炮未发,己方战损三分之二。
绝望,瞬间笼罩了剩下的所有海盗。
“老大……我们……我们投降吧……”
“啪!”
海盗船长一耳光将那手下扇翻在地,他双眼赤红,状若疯魔,一边疯狂地抓挠着自己奇痒无比的后背,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投降?投降也是死!罗德里克从不留活口!”
他环视着剩下那些瑟瑟发抖的残兵败将,声音嘶哑地吼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活命的,想抢钱的,想玩女人的,就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靠过去!无论如何都要靠过去!”船长指着远处那艘巍然不动的海马号,脸上是破釜沉舟的疯狂,“只要能冲上他们的甲板,我们就还有机会!杀上去!把那艘船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