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西谷血契，桃花烬
一、月缺前夜的准备
月缺前一夜，守望台的灯火亮至天明。林砚将羊皮纸铺在新契碑前，借着碑上的金光辨认苏砚秋留下的破阵图——血契阵的核心是九根刻满倒转桃花纹的石柱，呈九宫格分布，每根柱底都埋着一具契奴的骸骨，月光通过柱顶的折射，会在阵眼汇成血色的契约纹。
“破阵的关键在‘共鸣’。”林砚指尖沿着图上的金线游走，“需要十二族的本源信物同时激发灵力，让万族契的正纹与阵中倒纹对冲，再用还魂草露泼洒柱底骸骨，就能让血契失去依托。”
沧溟将还魂草露分装在十二个玉瓶里，瓶身上刻着各族的印记：“我已派人通知各族修士在西谷外围接应，一旦阵破，他们会堵住所有出口，不让苏砚秋跑了。”
雷煞正给惊雷斧涂抹还魂草露，斧刃接触到露水的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这破草汁还真管用，刚才试了下，蚀契晶沾到就化。”他瞥了眼西厢房的方向，“那苏砚小子怎么办？带不带去？”
青柯的守界藤缠着苏砚的手腕，藤蔓上的紫花偶尔会轻轻颤动：“他体内的蚀魂瘴已被星纹净化，只是灵脉受损，暂时动不了灵力。带上他或许有用，苏砚秋毕竟是他哥，说不定会念点旧情。”
林砚看向西厢房，苏砚正坐在窗边，手里摩挲着那半朵桃花玉佩，月光照在他脸上，眼角的胎记像滴凝固的血。“带他去。”林砚将另一半玉佩放在桌上，“他有权亲眼了结这件事。”
二、西谷阵眼的重逢
月缺之夜的西谷，比断契渊更阴冷。九根桃花纹石柱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柱间的地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踩上去像踩在凝固的血上。阵眼处立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用鲜血写着“万族为奴”四个大字，字缝里还嵌着细小的骸骨。
苏砚秋就站在石碑前，穿着件绣满倒转桃花的黑袍，眼角的胎记比苏砚的更红，几乎要滴出血来。看到林砚等人，他突然笑了，笑声在谷中回荡，像无数只鸟在哀鸣：“我就知道你会来，林砚。五年了，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渡月号上的那些契奴，埋在哪了？”林砚的星纹在掌心凝聚，正契咒文的金光与阵中血光碰撞，激起层层涟漪。
苏砚秋抚着石碑上的血字，指尖划过“奴”字时，石柱突然发出嗡鸣：“埋在柱底呢，你看，他们多听话，成了我血契阵的基石。”他看向被守界藤护在中间的苏砚，笑容变得扭曲，“小砚，把账本给我，哥带你去找爹娘的宝藏，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苏砚的手抖得厉害，却把账本抱得更紧：“哥，你醒醒！这些都是错的！爹娘要是知道你用活人炼阵，会气死的！”
“错？”苏砚秋猛地转身，黑袍下的胸口露出倒转的桃花印记，“当年爹娘就是因为不肯加入噬契族，才被活活烧死！这世道，弱就是错！”他突然举起骨杖，杖头的蚀契晶发出暗紫色的光，“今天，我就要用万族的血，来祭他们！”
骨杖落下的瞬间，九根石柱同时喷出黑雾，雾中钻出无数契奴的虚影，嘶吼着扑向林砚等人。雷煞的惊雷斧劈出雷光，每道闪电都带着还魂草露的金光，契奴触到光就化作飞灰；沧溟的镇海螺掀起水浪，将黑雾冲散，露出柱底埋着的骸骨；青柯的守界藤顺着石柱攀爬，藤蔓上的紫花将倒转桃花纹一点点覆盖。
“就是现在！”林砚将十二族信物抛向空中，玉瓶在月光中炸开，本源灵力化作十二道光柱，注入九宫格的石柱。万族契的正纹顺着光柱蔓延，与倒转桃花纹激烈碰撞，石柱上的血光开始消退，露出下面被腐蚀的原石。
三、桃花玉佩的终局
苏砚秋没想到林砚会用本源信物破阵，骨杖上的蚀契晶突然炸裂，碎片划伤了他的脸。“不可能！”他扑向阵眼的石碑，试图用自己的血加固血契，“这阵是用我五年的心血炼的！”
林砚的星纹化作光刃，劈向石碑上的血字：“五年前在渡月号，我饶你一命，是想让你回头，不是让你变本加厉！”
“回头？”苏砚秋的黑袍被光刃劈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伤疤，“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被噬契族折磨，被契奴唾弃，唯一的念想就是今天！”他突然看向苏砚，“小砚，帮哥最后一次，把玉佩扔过来！这是爹娘留给我们的，能让血契阵进化！”
苏砚看着哥哥疯狂的脸，又看了看手中的半朵玉佩，突然将它扔向林砚：“哥，对不起。”
玉佩在空中合二为一，完整的桃花在月光中绽放金光，竟与万族契的正纹产生了共鸣。金光落在石碑上，“万族为奴”四个字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被覆盖的万族契真迹——原来这块石碑，本是上古万族立的盟约碑，被苏砚秋用邪法篡改了。
“不——！”苏砚秋扑向玉佩，却被青柯的守界藤缠住。藤蔓上的还魂草露滴在他身上，黑袍下的倒转印记开始冒烟，“我不甘心！爹娘的仇还没报！”
“你爹娘的仇，早就报了。”花婆婆的声音突然从谷口传来，她拄着紫藤拐杖，身后跟着两个白发老者，“当年烧死你爹娘的，是噬契族的叛徒，三年前就被我们处决了。”
老者们捧着块灵牌，上面刻着苏砚秋父母的名字：“我们是你爹娘的旧部，一直在找你们兄弟俩，想告诉你真相。”
苏砚秋看着灵牌，突然瘫倒在地，眼角的胎记迅速褪色，露出下面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他小时候被烙铁烫的，根本不是什么噬契族的印记。“原来……是我错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小砚，对不起……”
最后一缕月光落下时，苏砚秋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阵眼的盟约碑。九根桃花纹石柱轰然倒塌，埋在柱底的契奴骸骨露出，在金光中化作白色的蝴蝶，飞向谷外的夜空。
四、守望台上的新纹
回到守望台时，天已微亮。苏砚将完整的桃花玉佩放在新契碑旁，玉佩与碑上的万族契纹产生共鸣，渐渐化作一道浅粉色的纹路，融入其中。
“这玉佩……”青柯轻抚新出现的纹路，守界藤的花朵在上面轻轻蹭着，“像是成了万族契的一部分。”
林砚望着纹路，星纹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或许，这就是它该在的地方。”他看向苏砚，“以后打算怎么办？”
苏砚将那本账本烧掉，灰烬随风散在还魂草上：“我想留在这里，帮青柯姑娘照看花草，也算替我哥赎罪。”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块新刻的木牌，上面写着“苏砚秋”三个字，“能把这个立在魂归碑旁吗？他虽然做错了事，但……也曾是我哥。”
雷煞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没说狠话：“行，以后守望台多个人手，正好帮我劈柴。”
沧溟的水纹镜映出西谷的景象，倒塌的石柱旁长出了新的还魂草，在晨光中泛着绿光：“各族修士已经在清理西谷，用不了多久，那里就能重新住人了。”
林砚走到望哨边，看着初升的朝阳漫过新契碑顶，碑上的桃花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青柯走到他身边，守界藤的藤蔓缠着他的手腕，与星纹轻轻共鸣。
“你说，苏砚秋最后是不是想通了？”青柯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砚点头，指尖的星纹与碑上的桃花纹同时闪烁：“他只是被仇恨蒙了眼，好在最后找到了回家的路。”
远处，雷煞正和苏砚比试劈柴，斧头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沧溟在调试新酿的果酒，酒香顺着风飘过来；花婆婆的紫藤拐杖在魂归碑前轻敲，像是在和逝去的魂灵说话。
守界藤的紫花在晨光中绽放，与新契碑上的桃花纹交相辉映，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火焰，温暖着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林砚知道，只要这火焰还在，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守望台都能稳稳地立在这里，守护着万族的安宁。
月缺之后，便是月圆。而守护的故事，永远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