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凤灼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晨光斜照在他昳丽的面容上，勾勒出凌厉的轮廓——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凤眸如淬寒星，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与生俱来的锋芒。
“师妹这话，倒是让我听不明白了。”
凤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不过吞服一颗自己的丹药，便是刻意为难师妹了？”
苏软软心中一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随即脸色一白，“师兄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凤灼突然上前一步，吓得苏软软踉跄后退，“只是觉得我该感恩戴德地接过你的下品丹药，再夸一句‘师妹天资过人’？”
苏软软眼眶瞬间红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凤灼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一颗极品回春丹，在指尖把玩，“莫非是觉得，我凤灼缺你这几颗丹药？”
阳光下，丹药表面丹纹流转，灵气逼人。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我……”
苏软软着急解释，凤灼却突然敛了笑意，眼神如淬寒冰：“师妹既有心赠药，又何必在意品阶高低？既在意品阶，又何必故作大方？”
他指尖一弹，那颗价值不菲的丹药“啪”地落在苏软软脚边，滚入尘土。
“凤某今日便把话放在这——你的东西，我嫌脏。”
全场鸦雀无声。
苏软软再也绷不住，掩面而去。
凤灼冷眼看着她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这才哪到哪？
前世欠他的，他今生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殿外鹤鸣破空，恰逢执事师兄姗姗来迟，手持名单报了八个名字，苏软软与凤灼赫然在内。
而后说道：“各位师弟师妹，根骨测试已然结束，快随我前去面见各峰尊者！”
既为苏软软解了麻烦，也给凤灼递了台阶。
重生归来，凤灼思绪杂乱，还需忧心如何拜入逍遥峰下，不愿意再和苏软软纠缠。
几颗回春丹下去，浑身疼痛依旧，登天梯时消耗的体力全补了回来，也就不妨碍事。
法衣刻有阵法，纤尘不染，苍白脸色也红润起来。
一个净身诀下去，仪容仪表再没有什么不妥。
凤灼心中满意，赶忙跟上。
少年们屏息垂首，心中紧张万分。
太一神宗各主峰峰主招收亲传，非上品资质不收。
所以这一伙人灵根资质俱在上品之上。
凤灼依稀记得，前世拥有上上品资质的，除自己这个天木灵根木灵体外，还有木火双灵根，但是天生剑心的苏软软。
纯度九十五单火灵根的叶青羽，以及纯度九十单冰灵根的云璃。
加上四位上品资质的同门，凤灼这一行正好八人。
太一神宗剑，阵，丹，器，体，法六门各设一主峰，其他支峰皆依附于主峰。
上辈子包括凤灼和苏软软在内，丹峰峰主共收三位亲传，其他五峰各收一位亲传。
倘若这辈子依旧如此，凤灼得好好想想，要怎样拒绝赤霄，转而拜师逍遥峰。
“启禀宗主，各位峰主，上品资质者四人，上上品资质者四人共八人俱在此处，小徒先行告退。”
执事师兄抬手躬身作揖。
凌霄峰峰主兼太一神宗宗主凌霄子长袖一挥，除凤灼这八位弟子外，只余六位峰主在场。
剑峰凌霄真尊，合体初期修为，阵峰玄机道君，炼虚前期修为。
丹峰赤霄元君，化神巅峰修为，器峰天工道君，炼虚前期修为。
法峰太素道君，炼虚巅峰修为，体峰霸岳道君，炼虚后期修为。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
玄穹大陆修士统共不过八大境界，此处却轻易得见第六第七层次的大能。
首座上方。
赤霄率先开口，“凌霄师兄，我近来偶得几颗归元丹，可否允我先择一爱徒？”
归元丹，六阶丹药，专供炼虚期修士使用，能提升三成炼虚期修士突破小境界的概率。
除赤霄自己及凌霄子外，其他四位都是炼虚修为，用得上归元丹。
特别是霸岳道君，不过余千岁将至大限。
这颗归元丹假使成功帮他突破炼虚后期，千年时间也能拼一拼往合体修为去了。
届时宗门又将多出一尊合体真尊战力。
“诸君可有异议？”
“无异。”
神念交流瞬息完成。
凤灼八人不知道六位峰主暗地里做了什么交易，只听一年轻尊者开口。
“谁是苏软软？吾乃丹峰峰主赤霄，可愿拜我为师？”
见赤霄率先收入门下的是天生剑心的苏软软，而非天木灵根的凤灼，凌霄子并未开口阻拦。
作为一宗之主，再如何想要收苏软软入峰，也须得优先考虑宗门利益。
苏软软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正要上前行礼，却又突然咬住嘴唇，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凤灼眉梢微动——来了。
赤霄元君：“可是不愿？”
“弟子不敢！”
苏软软慌忙跪下，眼眶瞬间红了，“只是……只是……”
她怯生生地抬眼，欲言又止。
“说。”
“元君是否看错了名？弟子不过是火木双灵根，纯度都未过九十，不过生了颗天生的剑心……”
苏软软声音越来越小，“论炼丹天赋，凤灼师兄的天木灵根和木灵体才是真正的……”
赤霄目光骤然锐利：“是他对你这么说的？”
苏软软浑身一颤，低头不语。
这个反应比任何辩解都更有说服力。
凤灼垂眸看着这场表演。
先前两人私下的对话无人听见，此刻苏软软这番说辞，真假全凭旁人判断。
不过——正合他意。
赤霄沉声：“谁是凤灼？”
“弟子在。”
凤灼从容出列，一袭红衣在殿中猎猎作响。
面对化神大能的威慑，他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如水。
赤霄审视的目光如刀般刮过。
寻常弟子在这般注视下早就两股战战，可眼前这少年——
眉如利剑，眸若寒星，唇边甚至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个寻常长辈。
高台上，五位峰主暗自点头。
赤霄元君却是不喜凤灼这做派，嗤笑出声：“凤家的人？我小小化神修士可不敢教，还是另寻高就的好！”
凤灼闭口不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倒坐实了他凤家子弟的身份。
赤霄元君哼笑一声，摆袖转身便走：“诸位师兄，太素师姐，另一位火木双灵根弟子，想来诸君也不大看得上，赤霄便一同收入门下，先行告退。”
一同带走的还有苏软软，与提及的那位木火双灵根弟子。
其他几位峰主似是早已习惯赤霄行事作风，此刻皆不作声。
凌霄子冲凤灼笑得和善：“赤霄向来就是这个脾气，你且多宽待。”
也就合体真尊敢叫人宽待化神元君了。
“弟子不敢。”
凤灼不卑不亢，心中乐得见此场景发生，只是惹了赤霄不顺眼，他巴不得这虚伪老头去死。
此事作罢，凌霄子头疼起凤灼拜师的事来。
“你的长辈是？”
太一神宗事后会去确认凤灼身份，如今择师大典上，自然以拜师为重。
“家母凤轻歌。”
“轻歌那丫头啊？”
凌霄子心中大定，太一神宗不惧西域栖凤一族，但也不乐意平白惹上麻烦。
凤灼天木灵根木灵体，在场六人中，五人所修道途与凤灼灵根不匹配，唯赤霄适合当他师父。
不过他母亲是凤轻歌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