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震剑惊雷耀长安 （上）
长安城的深秋，天高云淡，金菊满城。北疆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街头巷尾，使得这座帝国心脏沉浸在一种欢欣鼓舞的氛围中。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下，皇城大内，却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与焦虑。
今日并非大朝会，但紫宸殿内却聚集了帝国最核心的权贵重臣。因为今日，是凯旋的富昌王李之源正式入宫觐见、接受封赏的日子。
皇帝李琰高坐于龙椅之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抉择的疲惫与烦恼。御阶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殿门外，等待着那位如今风头无两、功勋卓着的年轻王爷。
“宣——富昌王李之源，觐见——”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李之源缓步走入大殿。他今日并未穿着戎装或王爷常服，而是换上了一身极为庄重的绛紫色亲王蟒袍，头戴七旒冕冠，腰缠玉带，步履从容，仪态端正。虽然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慵懒气息，但那双眸子开阖之间，却自有慑人光彩，令人不敢小觑。北疆的风霜与战火的洗礼，似乎让他褪去了最后一丝纨绔稚气，多了几分沉凝与威严。
“臣侄李之源，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之源走到御阶之下，依足礼数，恭敬行礼。
“之源我儿，快快平身！”皇帝李琰脸上露出笑容，声音显得十分亲切，“你在北疆力挽狂澜，大破蛮族，扬我国威，更是生擒…呃，寻回皇弟，于国于家，皆立下不世之功！朕心甚慰！甚慰啊！”
“陛下谬赞，此乃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臣侄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李之源起身，谦逊地回答，场面话滴水不漏。
“诶，有功就是有功，不必过谦。”皇帝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盛，但熟悉他的老臣却能看出，那笑容底下藏着一丝别的情绪。他轻咳一声，看向一旁的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二位爱卿，依律例，富昌王此番功绩，该如何封赏啊？”
吏部尚书捧着玉笏出列，朗声道：“回陛下，富昌王殿下此次北疆之功，旷古烁今。按律，可晋爵位，增食邑，赐丹书铁券，加封太子太保衔…”（上次加过了没要）
户部尚书也出列补充：“还应赏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良田万顷，珠宝珍玩若干…”
这些封赏，每一样都分量极重，尤其是晋爵和丹书铁券，几乎是人臣所能达到的极致。殿内百官闻言，纷纷露出羡慕或赞叹的神色。然而，龙椅上的皇帝李琰，听着这一长串的封赏，眉头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
晋爵？之源已是亲王，再晋就是超品的“铁帽子王”，与国同休，权力过大，非他所愿。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给了这小子，以后岂不是更无法无天？太子太保？太子都没影呢…
更重要的是，这些封赏，对寻常臣子来说是梦寐以求，但对富可敌国、本身已是亲王的李之源来说，恐怕只是锦上添花，甚至…有点打发叫花子的意味。这小子这次立的功实在太大了，大到赏无可赏，封无可封的地步了！
皇帝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御阶下的另一侧。那里站着几位宗室亲王和老郡王，他们的子嗣中也颇有几位出色的青年才俊。皇帝心中暗自叹气，若是之源或者之闲能有个一儿半女，哪怕是女儿，他也能早做打算，立为皇太孙或者过继一个孙子来培养…可偏偏…
李修那一支，仿佛中了什么诅咒。李修自己跑路修道，两个儿子，世子李之闲因腿疾淡泊名利，虽才华横溢却无心帝位；小儿子李之源倒是惊才绝艳，文武（财）全才，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可这混小子都快二十了，后院妻妾好几个，竟也是一个子嗣都没有！反倒是自己后宫那些嫔妃，女儿生了一个又一个…
一想到帝国未来的继承问题，皇帝就感到一阵头疼。他甚至私下里怀疑，是不是李修修道修得伤了根本，连累了两个儿子…
“陛下？”吏部尚书见皇帝久久不语，不由得出声提醒。
皇帝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烦躁，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诸位爱卿所议，皆合礼制。之源之功，也当得起这些赏赐。”
他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不过，之源啊，你如今已是亲王之尊，富甲天下，权势赫赫。这些俗物封赏于你，不过是身外之物，朕思来想去，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百官都竖起了耳朵，好奇皇帝还能赏什么。
皇帝目光温和地看着李之源，缓缓道：“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如今业立得够大了，这家嘛…似乎还差了点圆满。朕听闻，你府上几位侧妃，至今都未有喜讯？”
李之源心里咯噔一下，来了！他就知道躲不过去！面上却只能恭敬回答：“回陛下，是臣侄…忙于杂务，疏于此道…”
“诶，这怎么行！”皇帝板起脸，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模样，“你父王…唉，不提也罢。但你兄弟二人，乃是我皇室嫡系血脉，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亦是关乎国本的大事！你大哥之闲性情淡泊，朕也不便强求。之源你年富力强，正当其时，岂可轻忽？”
李之源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侄…臣侄回去一定多加努力…”
“光努力不够！”皇帝大手一挥，似乎下定了决心，“朕与太后商议过了，特地为你精挑细选了两位知书达理、宜室宜家的好女子。她们出身清白，身体康健，定能为你诞下麟儿，延续香火！”
说罢，他不等李之源拒绝，直接对内侍道：“宣，柳氏、苏氏上殿。”
很快，两名盛装打扮、容貌姣好、身段婀娜的少女，在内侍的引导下，低着头，怯生生地走上殿来。她们显然经过精心调教，礼仪举止无可挑剔，看向李之源的眼神带着羞涩与仰慕。
“之源，你看如何？这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为你挑的。”皇帝笑眯眯地问道，语气却不容拒绝。
百官们面面相觑，这才明白皇帝的真正用意。赏金银爵位都是虚的，赏两个大活人，催生皇嗣，这才是真正的“重赏”啊！同时也把太后搬了出来，让李之源根本无法推辞。
李之源看着那两位明显是冲着他王府后院和肚子来的“赏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偷偷瞄了一眼龙椅上那位笑得像只老狐狸的伯父，心里暗骂：这皇帝老儿，真是会给人出难题！这哪是赏赐，分明是塞了两个眼线加生育工具过来！
但他能怎么办？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皇帝和太后的“美意”？那岂不是打皇室的脸，坐实了自己“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
他只能挤出一点“感激涕零”的笑容，躬身谢恩：“臣侄…谢陛下隆恩！谢太后娘娘恩典！陛下如此为臣侄着想，臣侄…感激不尽！”心里却在盘算着，回头就把这俩姑娘送到王府最偏僻的院子“好生将养”起来，就当多养两张嘴吃饭了。
皇帝见李之源“欣然接受”，龙颜大悦，仿佛解决了心头一大难题，哈哈笑道：“好！好！望你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朕也好早点抱上皇侄孙！至于其他封赏，吏部、户部依例办理便是！”
一场本该论功行赏的大朝会，最终以皇帝成功给侄儿塞了两个小妾、并施加了巨大的催生压力而告终。
退朝后，李之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紫宸殿。刚走出宫门，准备上马车，却被一名小太监拦住了。
“富昌王殿下留步，太后娘娘懿旨，请您去慈宁宫说话。”
李之源一拍额头，得，大的来了。皇帝那边是政治任务，太后奶奶这边，可是真真切切的家庭催生了。
果然，一进慈宁宫，就看到太后老人家拉着脸坐在榻上，旁边还坐着眼睛红红、显然刚哭诉过的唐王妃。
“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给娘亲请安。”李之源连忙上前行礼。
“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奶奶？有你这个娘？”太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皇帝赏的人，收到了？”
“收到了…”李之源硬着头皮回答。
“收到了就好！”太后语气严肃起来，“之源啊，不是奶奶说你！你看看你，都快二十的人了！之闲腿脚不便，性子又静，奶奶不指望他。可你呢？整天东奔西跑，不是做生意就是打仗，要不然就是抓你那个不靠谱的爹！你能不能把心思稍微放一点点在后院里？繁花、明珠、明月，多好的孩子，跟了你这么些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让奶奶我这心里，怎么踏实？让你娘这心里，怎么好受？”
唐王妃在一旁拿着帕子拭泪，幽幽道：“源儿，娘不是逼你…只是…只是看着别人家儿孙绕膝，娘这心里…空落落的…”
李之源被两位至亲长辈联手“声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连连保证：“皇奶奶息怒，娘亲您别伤心，是孙儿（儿子）的不是…孙儿（儿子）一定努力！一定努力！”
好不容易从太后的碎碎念和母亲的眼泪攻势中脱身，回到王府门外（他并未回唐王府，以免刺激到刚挨完揍的亲爹），李之源只觉得身心俱疲。
封赏没拿到多少实质性的，反而接了两个烫手山芋回来，还被轮番催生。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对迎上来的管家李忠吩咐道：“宫里赏下来的那两位，安排到西苑的‘听竹轩’和‘望月阁’，一应待遇按侧妃规格，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王爷。”李忠恭敬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道，“王爷，那三位夫人那边…是不是要去安抚一下？”他指的是繁花、明珠、明月。
李之源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后院这点事，真是比对付蛮族大军和抓爹还麻烦。
他先去了繁花的院子。温婉端庄的繁花倒是没什么异样，依旧细心地为他准备茶点，只是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还是被李之源捕捉到了。
“王爷不必忧心，太后和陛下也是为王府子嗣着想。”繁花轻声安慰他，“妾身…妾身会好好伺候王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李之源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本王…自有缘由。”他修炼《玉清一气功》和《八剑图》，体质早已异于常人，生命层次都在缓慢蜕变，子嗣艰难本是正常，但这却无法对外人言明。
接着又去了明珠那里。活泼贪吃的明珠倒是直接，撅着嘴道：“王爷！是不是我们姐妹哪里不好？您要是嫌弃我们了，直说便是！”说着，眼睛就红了，还不忘往嘴里塞了块糕点。
李之源哭笑不得，好一阵安抚，许下无数美食承诺，才把这小吃货哄好。
最后是明月。冷面武痴的明月反应最直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拔出剑，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杀气腾腾的剑法，然后看着李之源，冷冷道：“王爷，妾身觉得，武功比孩子靠谱。”
李之源：“……” 好吧，这很明月。
处理完后院“危机”，李之源独自一人来到王府最高的观星楼上，凭栏远眺。夕阳的余晖将长安城染成一片金色，繁华中透着宁静。
帝国的赏赐，家族的期望，子嗣的压力…这些世俗的纷扰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但他心中清楚，他所追求的，远不止于此。《八剑图》的大道，那超越此界极限的风景，才是他的目标。
只是，身处这红尘俗世，有些责任，终究难以完全抛开。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或许，是时候再次提升自己的力量了。只有当自身足够强大，才能真正超脱这些束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远方天际，那里，似乎正有乌云悄然汇聚。
“雷霆…”他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那柄初成的震剑·雷动传来的微微悸动。
（第四十一回 上 完）
第四十一回：震剑惊雷耀长安 （中）
观星楼上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动了李之源的衣袂。他望着长安城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心中的些许烦躁渐渐被一种更为坚定的意念所取代。
世俗的羁绊与期望固然沉重，但若自身拥有劈开一切迷雾的力量，又何须被其困扰？皇帝的赏赐、太后的期望、母亲的眼泪…这些都无法动摇他的道心，反而更激发了他对力量的渴望。
他需要的，不是更多的财富或权力，而是足以守护自身之道、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置喙的绝对实力。
“雷霆…”他再次低语，右手虚握，仿佛握住了一柄无形之剑。体内那初成的震剑·雷动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丝丝缕缕的银色电芒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炼制震剑，引天雷淬炼，彻底贯通第七脉，势在必行！
决心已定，李之源不再犹豫，转身下楼，径直来到了王府深处守卫最森严的库房。这里存放着他从各地搜集来的奇珍异宝，尤其是北疆和冰川界的收获。
“把丙字柒号、拾叁号、贰拾壹号货箱，还有天字玖号玉盒取来。”李之源对值守的库管吩咐道。
很快，几件东西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他面前。
打开丙字柒号箱，里面是一段焦黑如炭、却隐隐透着紫色光泽、散发着微弱雷电气息的木头——千年雷击枣木心。此木历经天雷轰击而不毁，反而蕴含了一丝纯阳雷霆之力，是炼制雷属性法器的顶级材料。
拾叁号箱里，是几块鸽卵大小、呈现出深蓝色、表面不时跳跃着细微电火花的奇异矿石——闪雷石，出自冰川界深处极寒与雷电交汇的险地，能极大增幅雷电之力。
贰拾叁号箱内，则是各种辅助金属和灵材，如能很好传导雷电的“导灵秘银”、“雷纹铜”等。
最后那个天字玖号玉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三枚龙眼大小、表面有着天然云雷纹的紫色果实——惊雷果。此果罕见，只在雷暴频繁的山巅才有可能生长，蕴含的雷霆精华对淬炼经脉、凝聚雷意有奇效。
这些材料，每一样都价值连城，寻常修士得其一已是侥天之幸，此刻却被李之源如同挑选普通货物般聚在一起。
“不够…”李之源微微皱眉。震剑乃《八剑图》主杀伐之剑，更是后续贯通第八脉乃至最终周身成阵的关键之一，要求极高。仅凭这些，或许能炼成一柄不错的雷剑，但距离他心目中能引动天威、拥有无限成长潜力的本命震剑，还差了一丝核心的“神”。
他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一物。挥手让库管退下，他独自来到库房最深处的一面墙壁前，手掐法诀，打出一道灵光。墙壁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更为隐秘的密室。这里是他的私人小金库，存放着真正压箱底的宝贝。
密室中央的一个寒玉台上，供奉着一截只有尺许长、通体呈暗金色、布满了玄奥天然纹路的骨头，骨头表面，竟有细小的金色电弧自行生灭流转！
这是当年他与熊妖“谈判”时，从那头即将化蛟的巨蟒遗骸中找到的——一枚尚未完全成型的“蛟龙逆鳞”下的“雷骨”！蛟龙行云布雨，天生能驾驭雷电，其体内孕育的这块雷骨，堪称世间雷属性材料的极致之一！
“以此骨为剑脊，再以雷击木心为剑胚，辅以诸般灵材…或可成矣！”李之源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神采。召唤来温养在丹田的八柄飞剑，只需将灵材只精融入震剑，就全功大成。
材料备齐，接下来便是炼剑之所。王府内地火虽有，但重新炼制如此重要的本命飞剑，还需绝对安静且能引动天象之地。他再次想到了城郊那处皇家猎场的荒僻山峰，那里人迹罕至，地势高耸，正是接引天雷的绝佳所在。
不过，在前往之前，还需做足准备。他再次闭关一日，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同时以神识细细推演炼制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引雷淬体时可能遇到的风险和应对之法。
出关后，他找来枯鹰。
“本王需离府闭关数日，修炼一门秘术。王府安危，由你全权负责。若无十万火急之事，不得打扰。”李之源吩咐道，并未透露具体内容。
“王爷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枯鹰肃然应命。他能感觉到王爷身上那股引而不发、却令人心悸的气息似乎更加凝练了。
李之源点点头，又将秦玉龙和程度叫来，简单交代了一下商会和情报网络的事务，让他们近期无需事事请示，自行决断。
安排好一切，李之源悄然离开了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乘坐马车，如同普通人般步行出了长安城，向着城郊猎场的方向而去。
秋日的午后，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行至半路，天际已有乌云自西北方向滚滚而来，隐隐有风雷之声。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土腥味和一种令人压抑的躁动。
“天助我也。”李之源抬头望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加快了脚步。
来到那座熟悉的荒僻山峰之下，他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掠上山巅。山顶怪石嶙峋，视野开阔，狂风已然呼啸起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选了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挥手间，炼制震剑所需的种种材料凭空出现，悬浮于身前。那截蛟龙雷骨居中，雷击木心、闪雷石等环绕四周。
李之源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下，双手掐诀，丹田气海之中，那柄略显虚幻的震剑·雷动雏形轻轻震颤，发出渴望的嗡鸣。
“离火为炉，坤土为基，庚金为锋，癸水淬形…乙木引雷，助我炼剑！”他低喝一声，体内《玉清一气功》疯狂运转，五行真气按照玄妙轨迹涌出！
轰！ 一团炽白的火焰自他掌心喷涌而出，并非凡火，而是以离剑火意催动的真元之火，瞬间将诸多材料包裹其中！与此同时，坤剑·地载的厚重之意弥漫开来，稳固住炉火与周围躁动的天地元气，防止能量失控。
高温灼烧下，雷击木心开始软化，闪雷石融化出蓝色的液滴，导灵秘银等金属化为汁液…各种材料在真元之火的炼化下，开始缓缓融合。
李之源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材料的融合，剔除杂质，并将一道道蕴含雷霆真意的符文打入其中。那截蛟龙雷骨作为核心，缓缓融入剑胚之中，顿时，剑胚爆发出耀眼的金色电光，一股强大的雷霆威压散发开来！
炼制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真气。李之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死死控制着火焰与材料的融合。
天空之中，乌云越发浓重，低沉的雷声如同巨兽的咆哮，越来越近。一道道银蛇般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天地之威令人心胆俱裂。
震剑逐渐光华璀璨，化为一柄长约三尺、剑身略宽、通体呈现出暗金底色、表面却流淌着蓝色电芒与银色雷纹的古朴长剑雏形。剑成之时，竟自行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引得上空雷云一阵剧烈翻滚！
“就是此刻！”李之源眼中精光爆射，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血的血雾，洒在剑身之上！
嗤啦！ 血雾瞬间被剑身吸收，暗金色的剑体上顿时多了几分血脉相连的灵性，嗡鸣声更加急切，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李之源手持新生的震剑，长身而起，仰头望向那仿佛触手可及的厚重雷云！
他运转《八剑图》震剑法门，将自身真气毫无保留地注入剑中，同时放开身心，以剑意为引，主动去沟通、吸引那苍穹之上的狂暴雷霆！
“天雷！助我淬剑！”
轰咔——！！！
仿佛是被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一道粗如儿臂、耀眼夺目的银色天雷，撕裂昏暗的天幕，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山巅之上那个敢于挑衅天威的身影，狠狠劈落而下！
雷霆之速，快得超乎想象！
李之源瞳孔猛缩，但他并未躲闪，而是发出一声长啸，将手中震剑悍然向上刺出，主动迎向那道恐怖的天雷！
下一刻，雷霆与剑尖轰然对撞！
难以形容的恐怖能量瞬间爆发！李之源只觉得一股无法想象的狂暴力量如同决堤江河般，顺着剑身疯狂涌入体内！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全身剧震，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经脉都仿佛要被那霸道的雷霆之力撕裂、焚毁！持剑的右臂瞬间焦黑，衣袖化为飞灰！
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玉清一气功》生生不息的特性，疯狂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狂暴的雷霆之力，按照震剑法门的路线，冲击向那尚未完全贯通的足少阳胆经！
雷霆之力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烙铁灼烧，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与此同时，经脉中的杂质也被狂暴地淬炼、清除，经脉本身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拓宽、变得更具韧性！
更多的雷霆之力则被手中的震剑贪婪地吸收着！剑身上的暗金色泽在雷光洗礼下越发深邃，那些蓝色的电芒和银色的雷纹变得活灵活现，仿佛真的有一条雷龙在剑身中苏醒、游动！剑鸣之声越来越高亢，与天上的雷音相互应和！
第一道天雷的能量尚未完全消化，第二道、第三道…更多的雷霆仿佛被吸引了仇恨，接连不断地劈落下来！
李之源的身影彻底被刺眼的雷光吞没！整座山峰都笼罩在无尽的雷暴之中，仿佛化为了雷神的炼狱！
远远望去，那景象骇人至极，如同末日降临！
长安城内，无数百姓被这可怕的天地异象惊动，纷纷走出家门，惊恐地望着城郊那如同被雷霆重点照顾、疯狂轰炸的山峰，议论纷纷，猜测着是不是有什么妖孽出世，引来了天罚。
皇城之中，皇帝李琰和那两位皇室迷惘境老祖也被惊动，站在高处，面色凝重地望向那个方向。
“好可怕的雷霆之威…这绝非寻常雷暴！”一位皇室老祖沉声道，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那个方向…似乎是猎场荒山…难道有异宝出世？或者…”皇帝李琰眉头紧锁，忽然想起了他那刚刚离城不久的侄儿，心中莫名升起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不会是之源那小子…又在搞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堂吧？”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北疆之战时，就有过天雷助战的传闻…
雷暴中心，李之源正在经历着生与死的淬炼。他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近乎模糊，全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和《玉清一气功》吊着最后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九道、也是最粗最猛的一道天雷劈落之后，天上的雷云似乎耗尽了力量，终于开始缓缓消散。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焦黑的山顶。
雷光散去，露出当中一个焦黑的身影。李之源单膝跪地，用那柄已然模样大变、通体流淌着暗金与蓝银雷光、发出低沉嗡鸣的长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浑身衣衫尽碎，皮肤表面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和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凄惨无比。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那些焦黑之下，新生的皮肤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而他体内，那条足少阳胆经已然被狂暴的雷霆之力彻底贯通，并且比任何一条经脉都要宽阔、坚韧！澎湃的真气在其中奔流不息，蕴含着煌煌天威与破邪煞气！
第七脉，成！ 震剑·雷动，真正大成！
李之源缓缓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污迹，露出一双明亮得吓人的眼睛。眸中深处，仿佛有雷霆生灭。
他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以及手中那柄与自己心意相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震剑，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值了！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稍放松的刹那，异变陡生！
或许是他引动的天象太过惊人，或许是震剑大成时散发出的独特空间波动，竟然意外地触动了他怀中那枚一直指向西北的父亲留下的星盘！
星盘剧烈震颤，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并非指向西北，而是指向了脚下的大地！同时，一道微弱却极其稳定的空间裂隙，竟然在他前方不远处，被雷霆劈开的一块焦黑岩石下，一闪而逝！从那裂隙之中，泄露出一丝精纯至极、却与他所知任何能量都截然不同的古老气息！
“这是…”李之源瞳孔一缩，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挣扎着向前走去。
（第四十一回 中 完）
第四十一回：震剑惊雷耀长安 （下）
暴雨如注，冲刷着焦黑的山顶，也冲刷着李之源近乎虚脱的身体。他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仿佛肺叶都被雷霆灼伤。周身经脉如同被强行拓宽的河道，虽然更加宽阔坚韧，却也充满了撕裂后的剧痛与空虚。
然而，与身体上的痛苦和疲惫相比，他精神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与敏锐的状态。第七脉贯通，震剑大成，带来的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感。神识感知范围暴涨，对天地间游离的雷霆能量有着前所未有的亲和力与掌控感。手中那柄暗金底色、流淌蓝银雷纹的震剑，与他心意相通，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只需心念微动，便能引动其中蕴含的恐怖雷霆之力。
他强撑着站起身，雨水立刻将他身上的焦黑污迹冲开，露出下面新生的、莹润如玉的皮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不由苦笑一声。这副尊容若是被长安城的百姓瞧见，怕是明天就能上《长安趣闻录》的头版头条。
他从已被天雷余波震得残破不堪的储物法器里，勉强找出一套备用的普通青布衣衫换上，虽然不合身份，但总好过赤身裸体。
正当他准备稍作调息，恢复一丝力气便下山时，怀中那枚父亲留下的古老星盘，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嗡鸣声中，星盘变得滚烫，表面的指针不再指向西北，而是如同疯了一般高速旋转，最终猛地定格，笔直地指向了他脚下的地面！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一块被最后那道最猛烈的天雷劈得裂开的焦黑岩石缝隙中，一道微弱却极其稳定的、约莫一指宽、尺许长的银白色空间裂隙，悄然浮现！裂隙边缘光滑而稳定，丝毫没有寻常空间裂缝那种狂暴紊乱的感觉，反而像是一道被精心开启的门户。
更让李之源心神剧震的是，从那道裂隙之中，隐隐泄露出一丝精纯、古老、浩大、却与他所知的天地玄黄二气、乃至冰川界寒冰之气、熔火界炽烈之气都截然不同的能量气息！
那气息似曾相识…与他突破时感悟到的大道气息有些类似，却更加具体，带着一种…亘古长存、滋养万物的韵味。
“这是…”李之源瞳孔收缩，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天雷淬剑，竟然意外劈开了某种隐藏极深的空间节点？这裂隙之后，连通着什么地方？这奇异的能量，又是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与探索欲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疲惫与伤痛。他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来到那道裂隙前，谨慎地探出神识，试图向内探查。
然而，他的神识刚一接触那道裂隙，就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根本无法深入分毫。裂隙之后，仿佛是一片他目前无法理解的领域。
他又尝试着将一丝真气靠近，结果同样被排斥。
“有禁制？还是说…这裂隙的层次太高，我的力量不足以窥探？”李之源眉头紧锁。父亲留下的星盘指向这里，绝非偶然。难道父亲一次次跑路，最终的目标，就是寻找类似的地方？
他仔细观察着这道裂隙，发现它虽然稳定，却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愈合。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两个时辰，这道意外开启的裂隙就会彻底消失。
进去？里面是未知的机缘，还是致命的陷阱？以他现在的状态，贸然进入一个完全未知之地，风险极大。
不进去？眼睁睁看着它消失？或许这就与一个天大的秘密失之交臂。
李之源陷入了短暂的挣扎。但很快，他便做出了决定。冒险，不是他的风格，尤其是在状态极差、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更何况，星盘在手，既然此地能被开启第一次，未必不能找到再次开启的方法。
当务之急，是记住这个地方，并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
他立刻强提精神，以神识仔细记忆这道裂隙的精确位置、周围的环境特征、以及那散发出的奇异能量波的每一种细节。同时，他取出几块空白的玉简，拼命催动刚刚恢复少许的神识，将感受到的一切尽可能详细地烙印进去。
他还尝试着用震剑的剑尖，极其小心地靠近裂隙，试图引导出一丝那奇异的能量。然而，震剑的雷霆之力似乎与那能量格格不入，反而引得裂隙微微波动，愈合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李之源连忙收剑，不敢再试。
就在他忙于记录之时，山脚下隐约传来了人声和马蹄声，似乎正朝着山顶而来。想必是刚才的天雷异象太过惊人，引来了皇家猎场的守卫或者长安城里的好奇者。
不能再停留了。
李之源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道正在缓缓缩小的裂隙，将星盘和记录好的玉简小心收好。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刚刚恢复的微弱真气，施展身法，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向山下另一个方向，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幕和山林之中。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队穿着禁军服饰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山顶，看着满地狼藉、焦土片片的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却根本发现不了那道即将彻底消失的细微空间裂隙。
……
李之源没有直接回长安城，而是在城外一处属于风行商行的秘密庄园里停留了下来。他需要时间疗伤和恢复，也需要消化此次突破的收获，更重要的是，静下心来研究那意外的发现。
他在密室中闭关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以《玉清一气功》强大的恢复能力，配合寒玉丹调理，身上的伤势迅速好转，焦黑的皮肤脱落，新生的肌肤焕发出莹润的光泽。贯通后的第七脉如同一条奔腾的雷霆江河，源源不断地产生着蕴含天威的真气，使得他的修为彻底稳固在了全新的层次。
他对震剑·雷动的掌控也愈发纯熟。心念一动，震剑便可自体内跃出，环绕周身飞舞，雷光闪烁，嗡鸣声中自带震慑邪祟的煌煌天威。他甚至能轻微引动空气中的雷电粒子，形成小范围的静电领域，或者劈出细微的电弧。
“如今再遇上拜火教那些玩火的家伙，一剑之下，管教他们形神俱灭。”李之源感受着震剑那恐怖的破坏力，心中底气十足。他的攻击杀伐之力，已然真正跻身此界顶尖行列，足以与迷惘境宗师正面抗衡，甚至凭借雷霆破邪的特性，还能占据优势。
出关之后，他立刻开始研究那枚星盘和记录下来的空间裂隙信息。
星盘在离开那座山后，指针又恢复了指向西北的状态，但对那道裂隙位置的记忆似乎被保留了下来，偶尔会轻微颤动，指向那个方向。
李之源将神识沉入记录信息的玉简中，反复观摩、推演。那奇异的能量气息，让他感到既陌生又隐隐有一丝熟悉。他尝试着运转《玉清一气功》去模拟，却发现极其困难，那能量的层次似乎比他修炼出的先天一气还要纯粹和高渺。
“难道…是比玄黄二气更古老、更本源的天地元气？”李之源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玄黄二气理论是当今修炼界的基础，但传说在更久远的太古时代，天地间弥漫着的是另一种更为强大的能量，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消散或转化了。
如果那道裂隙之后，连通着一个还残留着太古元气的秘境或者碎片世界…那其价值，将无法估量！
父亲李修痴迷于上古炼气士之道，苦苦追寻前路，会不会最终目标就是寻找这种失落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李之源的心变得火热起来。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深知此事关乎重大，绝不能轻易泄露，也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尝试探索。
他将所有相关资料列为最高机密，连秦玉龙和枯鹰都未曾告知。
……
又休养了两日，彻底恢复如初后，李之源才低调地返回了长安城。
他回城的消息很快传开。然而，还没等皇帝召见或者各路官员拜访，另一个消息却如同插了翅膀般，先一步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酒馆茶楼流传开来。
那日城郊荒山的惊天雷暴，有了“真相”。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皇家猎场守卫”透露，那日根本不是什么异宝出世或者天罚妖孽，而是富昌王李之源殿下，在修炼一门绝世神功！王爷神威盖世，竟能引动天雷淬体，功成之时，电闪雷鸣，宛如雷神降世！
这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描绘了王爷在雷光中傲然屹立、徒手接天雷的英姿（虽然与实际情况略有出入，但效果更震撼）。
一开始，人们还将信将疑，觉得太过夸张。
但很快，更多“佐证”出现了。
有城西老铁匠说，王爷前几天确实从他那里买走了一批上好的雷击木，说是要研究研究。 有路过荒山的行商信誓旦旦地说，雷暴停歇后，亲眼看到一个浑身焦黑却目光如电的身影从山里走出来（李之源换衣服前的样子被看到了）。 甚至还有传言说，皇宫里的两位老祖宗私下感叹，富昌王修为通天，已非寻常宗师所能衡量…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神。
再加上李之源北疆大胜、生擒亲爹（虽然官方说法是寻回）的威望正盛，百姓们更愿意相信这位屡创奇迹的王爷，真的拥有了神鬼莫测的能力。
于是，当李之源骑着马，带着淡淡疲惫（假装出来的）却又神光内敛（真的）的神情回到富昌王府时，发现王府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看到他，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更增添了几分看待“神人”般的狂热与好奇。
“快看！是富昌王！” “王爷千岁！您真的能引天雷吗？” “王爷，收徒吗？我能劈柴挑水！”
李之源被这阵仗弄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肯定是那天动静太大，瞒不住了。他心中苦笑，面上却保持着淡然，对着百姓们微微颔首，便径直入了王府。
他人虽回了王府，但“富昌王引天雷练功”的传说，却彻底在长安城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震惊不已，纷纷猜测这位王爷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皇室宗亲们心情复杂，既感与有荣焉，又觉压力巨大。 皇帝李琰在宫中听到消息，愣了半天，最后笑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走到哪儿，动静就搞到哪儿！”但眼神深处，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审视。 而那两位皇室老祖，则再次被惊动，秘密商议了许久，对李之源的评价提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回到王府的李之源，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宫里的太监就又来了，这次是皇帝口谕，宣他即刻进宫。
李之源知道，这次面圣，恐怕就不再是赏赐美女那么简单了。皇帝伯父，乃至整个朝廷，都需要重新评估他的实力和…地位。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也好，是时候让有些人知道，他李之源，不仅仅是富有，其本身，亦是一柄足以斩破一切阻碍的…惊雷之剑！
（第四十一回 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