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金士诚才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开口：“老冯，你……你这是要掀桌子啊！”
“不是我要掀桌子，是陆承言逼我们掀桌子！”冯修文的声音斩钉截铁。
“要么，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多年的核心人才一个个挖走。
要么，我们就团结起来，用他无法抗衡的实力，彻底碾压他！”
“我选后者。”
金士诚又沉默了。
他在飞快地计算着成本。
这个方案一旦实施，他们律所每年的人力成本，至少要增加三成以上。
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但……
如果不这么做，后果可能更加严重。
一个顶尖的离婚律师，一年能为律所创造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利润。
要是被陆承言挖走一两个，那损失可就不是区区几十万工资能比的了。
“妈的！”
金士诚猛地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
“干了！”
“绝不能让陆承言那个小兔崽子，把我们当成他的人才储备库！”
“算我一个！我这就去说服所里其他几个老家伙！”
“好。”
挂断金士诚的电话，冯修文又拨通了下一个号码。
……
与此同时，曲临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一个又一个电话拨出。
一份又一份承诺达成。
“老冯这招太绝了！算我一个！”
“涨！必须涨！不就是钱吗？我们律所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的员工！”
“卷死他！我倒要看看，他陆承言拿什么跟我们整个海州律师界斗！”
不到半个小时，海州市排名前十的顶尖律所。
几乎都在这股无形的浪潮中，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一张由金钱编织而成的大网，正悄无声息地向着诚言律所笼罩而去。
做完这一切，冯修文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召集的紧急会议，只剩下最后五分钟。
他打开电脑，点开了律所内部的视频会议软件。
很快，一个个视频窗口接连亮起。
丁海怡、江叙白……所有腾达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无一缺席。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和好奇。
不知道主任这么晚，紧急召集大家，到底所为何事。
冯修文清了清嗓子，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
“各位，想必大家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陆承言公然挖人的消息。”
众人纷纷点头。
“我刚刚已经和利通、华诚等几家律所的主任通过气，我们决定，联合采取反制措施。”
说着，他将那份堪称“疯狂”的薪酬激励方案，缓缓道出。
会议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高级合伙人，都被冯修文的大手笔给镇住了。
基础工资涨一万五！绩效三倍！
这是何等恐怖的投入！
不过，他们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因为这个方案，对他们同样有利。
作为律所的顶层，他们自身的薪酬，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冯修文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最后做出了总结性的宣布。
“具体方案如下：从下个月开始，本所所有普通律师，基础工资上调一万五千元。”
“普通合伙人，基础工资上调三万元。”
“在座的各位，高级合伙人，基础工资同样上调三万元。”
“所有人的绩效奖金，统一按照现有标准的三倍计算！加班费按法定最高标准发放！”
话音落下，视频会议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然而，冯修文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眼神平静地补充了最后一句。
“至于额外的奖金和分红，暂时不做调整，一切照旧，只保留年底的常规分红。”
此言一出，让原本有些兴奋的合伙人们，心里微微一沉。
但他们转念一想，也都能理解。
在冯修文看来，陆承言的目标，主要是那些容易被高薪诱惑的年轻律师和普通合伙人。
对于他们这些已经在律所拥有股份和地位的高级合伙人，根本挖不动。
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额外花费那笔钱了。
会议结束，视频窗口逐一暗淡下去。
冯修文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脸上没有半分得意，只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平静。
他没有给高级合伙人增加额外的奖金和分红，并非是想省钱。
而是他根本不认为，陆承言有能力挖走这些人。
一家律所的根基是什么？
是案源！
尤其是稳定且优质的高端案源。
陆承言的诚言律所，现在有什么？
满打满算，在海州能叫得上名号的客户，不过区区两个。
一个林月瑶，一个魏建业。
林月瑶的离婚案，标的额确实惊人，但那是一锤子买卖。
至于她名下的那些公司，法律业务虽然不少，但能分到诚言律所手里的，又能有多少？
毕竟，诚言律所的主营业务是婚姻家事。
至于那个网红零食品牌的魏建业，公司体量太小，根本上不了台面。
靠着这点客户资源，就想撑起一家顶尖律所？
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有足够多的高端客户，就意味着没有足够多的高收益案件。
没有高收益案件，拿什么来养活那些胃口巨大的高级合伙人？
这些早已在律所功成名就，手握股份，每年享受着巨额分红的顶层精英。
怎么可能为了陆承言画的一张大饼，就放弃自己眼前的安稳和富足？
所以，陆承言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能是那些初出茅庐，容易被高薪打动的年轻律师。
以及那些尚未进入核心决策圈的普通合伙人。
如今，自己联合整个海州律界，将这部分人的薪酬待遇直接拉满。
基础工资涨一万五，绩效三倍！
这么一来，腾达律所的普通律师，年收入基本能和陆承言那边持平，甚至犹有胜出。
论平台，腾达是海州红圈所，声名显赫。
论发展，腾达的晋升渠道清晰，未来可期。
论稳定，腾达根基深厚，屹立不倒。
诚言有什么？
除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高薪承诺，一无所有！
冯修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他已经能想象到，陆承言信心满满地打出一个个电话，却只得到一个个婉拒时的错愕表情。
他更期待看到，当诚言律所因为人手不足，导致案件堆积如山，陆承言焦头烂额的狼狈模样。
这盘棋，他已经布好了。
釜底抽薪，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