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就知道会这样。
她立刻再次拨通了陆承言的电话，将情况原原本本地进行了反馈。
“……他现在非常生气，说我们浪费他的时间和金钱，质疑我们律所的专业性。
并且要求……要亲自见您。”
电话那头，陆承言沉默了片刻。
没有预想中的惊讶或烦躁，声音依旧平稳。
“我明天上午九点回律所。”
“好的，那我通知他……”
“告诉他，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办公室等他。”
顾雪仪心中一凛，立刻将陆承言的原话转达给了怒气冲冲的韩振浩。
电话那头的韩振浩，在听到这个时间地点后，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转为一种阴沉的冷意。
“好，明天九点，我一定准时到。”
顾雪仪刚要松一口气，又听见韩振浩在那边补充了一句。
那句话，让她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立刻向陆承言汇报。
“陆董，他……他答应了。”
“嗯。”
顾雪仪的呼吸有些急促，压低了声音。
“他还说……要过来跟您，好好‘说道说道’。”
电话那头，陆承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顾雪仪莫名地感到心安。
仿佛韩振浩那句充满威胁的“说道说道”，在老板这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戏言。
她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板都不慌，她慌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明天九点，她倒要看看，这位韩总要怎么“说道说道”。
……
与此同时，京州市中心的cbd，彤洵律师事务所。
万纪染坐在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名叫燕晓乙，是彤洵律师事务所的主任。
“燕主任，我的要求很简单。”
万纪染翘着二郎腿，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要你们所里最好的离婚律师，价格不是问题。”
燕晓乙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万总，我们彤洵的律师，每一位都是业界的精英。
不过要说最擅长离婚官司的，那自然是我们的首席律师，孙甜熙律师。”
“那就让她来。”万纪染大手一挥。
“只要能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律师费我出双倍。
另外，我名下所有公司的法务，以后都可以交给你们彤洵。”
燕晓乙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可是一笔泼天的大单。
他立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让孙律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到三分钟，一位穿着职业套裙，气质干练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就是孙甜熙，彤洵的王牌，在离婚官司领域几乎未尝败绩。
燕晓乙将万纪染的情况和优渥的条件简单介绍了一遍。
孙甜熙听完，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向万纪染：“万先生，您的诉求是？”
“不离婚。”
万纪染斩钉截铁。
“我妻子单方面起诉离婚，我不同意。我要你，让她撤诉。”
孙甜熙点点头，拿起了纸笔：“可以。请问对方的代理律师是哪位？
我需要了解一下对手的风格。”
万纪染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沉声说道：“承言律所，陆承言。”
话音刚落。
“唰。”
孙甜熙刚刚拿起的笔，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地再次确认：“谁？”
“陆承言。”万纪染重复了一遍，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固。
燕晓乙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孙甜熙沉默了足足五秒钟，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笔。
“抱歉，万先生，这个案子，我接不了。”
万纪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什么意思？嫌钱少？”
“与费用无关。”孙甜熙的语气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原则问题。”
她看向万纪染，一字一句地问道：“万先生，在这段婚姻中，您是否是过错方？”
万纪染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孙甜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燕主任，我还有个会，先失陪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满脸错愕的万纪染和一脸尴尬的燕晓乙。
“孙律师！”
万纪染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充满了怒火。
“一个名字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们彤洵的王牌，就这点胆子？”
他试图用激将法。
然而，孙甜熙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对她来说，钱固然重要，但职业生涯更重要。
跟陆承言打对台，还是在己方当事人是过错方的情况下？
这不叫挑战，这叫自杀。
万纪燃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竟然会被一个律师当面拒绝。
“好，很好！彤洵是吧？我记住了！”
他撂下一句狠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彤洵律师事务所。
他不信这个邪。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偌大的京州，会没有一个律师敢接他的案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万纪染几乎跑遍了京州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红圈所”。
天行律师事务所。
“抱歉，万先生，陆律师的案子，我们不接。”
海问律师事务所。
“万先生，您是过错方，这场官司的胜算……我们建议您和解。”
中伦律师事务所。
“陆承言？您是说那个五十亿律师陆承言？告辞。”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像一盆盆冷水，将万纪染心头的怒火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陆承言这个名字，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整个京州的顶尖律师圈，似乎都对他形成了一种默契的避让。
直到下午，他才在朋友的介绍下，找到了天行律师事务所的一位资深律师，谢时衍。
“谢律师，我知道你。”
万纪染坐在谢时衍的对面，姿态放得很低。
“我听说，你曾经和陆承言交过手。”
谢时衍苦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交过手，然后输得一败涂地。”
他毫不避讳自己的失败。
谢时衍摇了摇头。
“您是过错方，法理和情理都不站在您这边。
这场官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我劝您，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