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争把那棵小白菜的嫩芽随手塞进裤兜的时候，地底还在微微发颤。我刚想喘口气，脚下一滑——不是泥，是黏糊糊的灰水从岩缝里渗出来，像谁在地下偷偷开了个脏水龙头。
“哎哟！”我一个趔趄，差点把喷壶甩出去，“这谁留的洗地水啊？”
他头也不抬，语气淡淡：“你泼的。”
“那也是战术需要好吗！”我翻了个白眼，把空壶塞回腰间的布袋，红羽鸡在里面咕咕叫了两声，听着像是在笑我。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噼啪声。几道蓝色电光从裂缝里窜出来，打在刚才时间装置坍塌的地方，“啪”地炸开一小片亮光，又迅速消失。空气里飘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有点像羽毛烤糊了。
系统在我脑子里哼起走调的小曲：【成长值+1.2%，当前进度条稳步上升中】
我忍不住翻白眼。现在倒是挺悠闲，刚才谁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来着？
但现在真没空吐槽。谢无争还蹲在地上，手指轻轻蹭着地面，好像真在研究这地能不能种萝卜。可我知道，他越是一副“我在务农”的样子，系统就越高兴——经验值哗哗涨，就怕他哪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能改写时空法则的大佬。
“喂，”我往前迈半步，挡在他和那团能量体之间，“你闻到了吗？一股馊饭混着铁锈味儿，怪恶心的。”
他终于抬头：“嗯。地下水氧化反应。”
“哦，那你继续分析。”我弯下腰假装系鞋带，其实眼角悄悄瞄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预知权限刚恢复三分钟，够我看清接下来他会踩什么坑。
果然，眼前一闪：再过两秒，他右脚会踏进一道看不见的裂隙，引发局部塌陷。虽然不会死人，但动静一大，难保不会惊醒什么不该醒的东西。
我立马掏出空间袋，抖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来来来，遛弯啦！”说着就把小家伙往地上一放。
小鸡歪歪扭扭跑了两步，一头撞上谢无争的小腿。
他低头看了看，顺手扶了扶草鞋带。
完美！陷阱绕过去了，人也没炸毛，系统经验条“唰”地又涨了0.8%。
“你家鸡比你还认路。”我一边收起小鸡，一边嘀咕，“下次干脆让它带队得了。”
他没接话，只是站起来，扛起锄头往深处走。背影慢悠悠的，急死个人，可偏偏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仿佛这片危机四伏的地底，就是他自家后院似的。
核心区到了。
中央立着一根半人高的晶体柱，暗红色的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时不时渗出一缕缕蓝色丝线，像血管一样缓缓跳动。靠近它的瞬间，我脑子里猛地跳出一幅画面——
凌晨三点，电脑屏幕还亮着，我对着一行报错代码抓狂，咖啡杯旁边堆着七个泡面盒。
“靠！”我猛地闭眼，用力甩了甩头。
幻觉散了，心还在砰砰跳。
这不是我的记忆……这是穿越前的最后一晚。
再看谢无争，他已经蹲下了，指尖离晶体不到五厘米。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星芒。
系统这次连警报都没响，直接蹦出一行字：【警告：检测到高维信息流扰动，建议立即中断接触】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红羽鸡举到他眼前晃了晃：“你看它！新长的鸡冠多红！跟你那棵蔫白菜一个颜色！”
他眨眨眼，视线往下移，落在自己沾满泥巴的草鞋上，然后掏出一块旧手帕，慢悠悠擦了擦鞋尖。
星芒消失了。
“你每次都靠养鸡转移注意力？”他轻声问。
“不然呢？”我把鸡塞回袋子，“难不成让你在这儿突然觉醒前世记忆，然后‘轰’一声把我们都变回原子？”
他没笑，也没反驳，只是用锄头柄轻轻刮了刮晶体底座上的刻痕。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一道断裂的符号，像是半个名字。
空气忽然嗡鸣起来。
一道模糊的影子浮现在晶体上方，断断续续拼出几个字：
“终焉守门……”
后面没了。
可就在那一秒，系统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提示音：【成长值获取速率+300%！持续计算中】
我差点激动得原地蹦起来。
但这消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立刻抬手挡住眼睛，装作被闪到了：“哇！这灯怎么还会闪屏啊？早说啊，我戴墨镜来！”
一边喊，一边悄悄启动预知权限。
三分钟内，谢无争会伸手触碰那道裂纹。一旦碰到，记忆洪流就会顺着能量脉络倒灌进来，系统清零只是开始，搞不好整个避难所都会重启。
怎么办？
我张嘴就想喊“小心”，可话到嘴边一拐：“你这菜要是长得这么慢，明年中秋都吃不上饺子。”
他动作一顿。
接着，他慢慢收回手，从袖口掏出一片干枯的菜叶，贴在晶体表面。
叶脉碰到裂纹的刹那，蓝丝线微微颤动，像是回应某种频率。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长得太慢也不行。”
我松了口气，心里却更紧了。
他知道我在打岔，但他配合了。这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学会压制本能——不是靠忘记，而是靠选择。
这才是最难的。
我站在他身后半步远，手按在太阳穴上，默默盯着系统数据流。成长值还在平稳上涨，像一条安静的直线。可我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远处，通道拐角有块石头滚了下来。
我没理。
可下一秒，那块石头自己动了一下，像是被人轻轻踢开。
我眯起眼。
那边没人。至少，不该有人。
谢无争却忽然开口：“东边地脉塌过，走不通。”
我一愣：“……你说啥？”
他指着晶体底部一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缝：“这里，水分不均。根系没法延伸。”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跳漏了一拍。
那条裂缝的走向，和刚才石头移动的轨迹，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