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廊桥在脚下震颤，每一次蹬踏都让鞋底与网格状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羽的肺部像被砂纸打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前方通道拐角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靴底敲击金属的节奏越来越近。
他猛地刹住脚步，后背紧贴冰冷的舱壁。芯片棱角硌着掌心，那点残存的温热早已散尽。
两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从拐角冲出，黑色战术服上的荧光条纹在昏暗光线下格外醒目。他们显然没料到目标会主动停驻，动作出现半秒迟疑。
苏羽利用这瞬间的空隙矮身突进。左手格开最先刺来的电击棍，右肘狠狠撞向对方喉结。软骨碎裂的触感顺着臂骨传来，那人闷哼着向后倒去。
第二名守卫趁机扣动扳机。麻醉针擦着苏羽的耳廓飞过，钉在舱壁上发出嗡鸣。他旋身抓住对方持枪的手腕，用力反折。骨骼错位的脆响与惨叫同时炸开。
但更多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苏羽夺过麻醉枪，抬脚将瘫软的守卫踹向追兵方向。尸体般的重物暂时阻碍了通道，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前冲。
货运通道的密封门近在眼前。红色警示灯旋转闪烁，将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又压短。门禁面板亮着刺眼的红光——最高权限锁定。
他扯下颈部的身份牌砸向扫描区。无效的提示音尖锐响起。
“站住！”
身后传来扩音器的失真吼叫。至少六名守卫呈扇形包抄过来，电击棍噼啪作响。
苏羽的目光扫过舱顶纵横的管线。他突然跃起抓住一根冷却管，身体借势荡向左侧墙壁。靴尖精准踢中应急开关的保护盖，鲜红色的拉杆应声弹落。
整条通道瞬间被刺耳的警报淹没。应急照明灯惨白的光束疯狂闪烁，所有密封门开始同步降下。
守卫们的阵型出现混乱。有人试图冲向主控面板取消警报，有人举枪瞄准在半空晃动的苏羽。
他松手落地，翻滚躲过两发麻醉针。第三发擦过大腿，布料立刻传来灼烧感。他咬牙前扑，在最后时刻从即将闭合的密封门下方滑过。金属门框擦着后背合拢，将追兵的咒骂隔绝在外。
短暂的寂静中，只有警报声在持续嘶鸣。
苏羽撑着膝盖喘息，喉间涌上铁锈味。左腿传来麻痹感，必须赶在药剂完全生效前——
“砰！”
货运通道尽头的隔离门突然变形凸起。第二次撞击让整扇门向内扭曲，铰链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苏羽缓缓直起身。麻醉感正沿着腿向上蔓延，但他反而勾起嘴角。这才是真正的登船口——刻耳柏洛斯号的武装接驳通道。普通守卫不会配备破门锤。
当隔离门第三次被撞开时，他看清了门外的身影。三米高的动力装甲矗立在对接平台上，涂装是联邦陆战队的深灰色。装甲右臂的多管机枪正在预热旋转，左臂的液压钳张合着发出气压声。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装甲突然前冲，金属脚掌踏碎地面固定栓。
苏羽向侧方扑倒。机枪扫射的弹幕擦着肩胛飞过，在身后舱壁留下灼热的弹孔。他顺势滚到一堆货箱后方，子弹立刻将箱体撕成碎片。
麻醉感已经蔓延到腰部。他扯开战术包，取出秦岚的数据芯片插进便携读取器。屏幕亮起的瞬间，整艘船的能源读数如瀑布般刷过。
——就是现在。
苏羽将读取器狠狠砸向地面。爆裂的火花中，通道照明系统应声熄灭。只有应急灯投下血色的阴影。
动力装甲的传感器暂时失效，机枪扫射出现停顿。驾驶员切换至光学模式，头盔目镜亮起幽绿的光。
但苏羽已经攀上装甲背部。他用匕首撬开应急检修板，将电击棍塞进电路接口。高压电弧噼啪炸响，装甲关节处迸出火星。
驾驶员在舱内怒吼，装甲像醉汉般踉跄。液压钳胡乱挥动，砸碎了头顶的照明支架。
苏羽被甩向墙壁，脊椎传来剧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装甲重新稳定姿态，多管机枪再次对准他。驾驶员透过外部扬声器发出冷笑：“投降吧，杂碎。”
苏羽的目光越过装甲肩部，望向对接平台尽头的气密门。刻耳柏洛斯号的船体轮廓在观察窗外隐约可见，星尘在舷窗旁流转。
他慢慢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竖起中指。
机枪开始旋转。
但预想中的弹幕没有到来。通道深处突然传来某种低频震动，仿佛巨兽苏醒的吐息。所有灯光同时闪烁，动力装甲的动作突然僵直。
苏羽看见装甲背部的电路接口冒出浓烟。读取器残骸还在滋滋作响，秦岚的芯片在碎片中发出最后的微光。
他利用最后的力量爬向气密门。手指碰到控制面板的瞬间，门缝里溢出的空气带着星舰特有的味道——润滑剂与臭氧，还有远方星云的气息。
身后传来装甲坠地的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