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床上空空如也,无人踪影。
卢进军的脸色愈发阴沉。
“原来是他!”
他正欲前往二夫人处问责,门外忽有响动。
“咦?诸位这是何种行事?”
来者嗓音沙哑,鼻音浓重。
卢进军回头,目光落在踏入的书生身上,猛地抽出剑,直指对方鼻尖。
书生惊得脸色苍白:“将军……您这是何意?”
卢进军寒着脸质问:“你方才去了哪里?”
在剑尖的逼迫下,书生肩膀微颤:“我……在书房读书,不慎沉睡,被外间响动惊醒,遂出来查看。”
卢进军眼神一凝,目光落在书生胸前,收剑指使手下:“检查他的左肩。”
白衣人曾言,永安公主左肩有伤。
书生闻言,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这一举动,在卢进军眼中,更添疑窦。
将军,不知学生有何不妥之处,竟让您如此震怒……”
卢进军的手下已将他团团围住,不容他有任何辩白,直接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衣襟。
“刺啦”一声,布料瞬间裂开,显露出一片光滑无瑕的男性胸膛。
卢进军眼神一凛,双眉紧锁。
难道不是他?
副将牵着的大黑狗在房间里到处闻来闻去,最后在床前停留了好一会儿,然后低着头跑出了屋子。
卢进军冷冷地盯着书生。
书生的衣服被撕破,正瑟缩着肩膀。
“可曾见到黑衣人的踪影?”卢进军面色阴沉地询问。
此刻的他,温和的形象荡然无存,对书生的语气冷硬至极。
书生惊惧地摇了摇头,那副畏缩的神态令卢进军更加鄙夷,于是他转身,领人离去。
他们刚一离开,书生腰间的一块锦衣卫令牌在衣物的重叠中隐约透露出来。
黑犬引领着他们疾驰,最终在另一座庭院前停了下来。
牵犬的副将目光停在眼前的庭院上,本能地止步,转而望向卢进军:
“将军,这……”
此处乃二夫人居所,他们不敢擅自闯入。
卢进军瞥了一眼那对着庭院狂吠的黑犬,又审视了一番庭院,双目微眯,冷声下令:“搜寻。”
副将及其手下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闯入院中。
黑犬引领众人穿梭于庭院中的花草与假山之间,最终在小楼前驻足。
卢进军步履沉稳地走来,却在看到小楼前的情景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眼前,二夫人正与几名丫鬟嬉戏于孩童的烟花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道。
黑犬对着她们不停地吠叫。
突如其来的闯入让二夫人及丫鬟们惊慌失措,脸色苍白,胆小的更是躲到了二夫人身后。
二夫人看着这阵势愣了一下,赶忙把手里点着的烟花扔到地上,担心地问:“将军,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
她话还没说完,卢进军就走上前,打量着她身后的小楼。
“我正要问你,大半夜的在这儿放什么烟花?”
他质问的语气让二夫人愣了一下,“我……妾身就是睡不着,叫她们起来玩玩。而且今天是梅花的生日,我们往年也都是这样过的。”
二夫人越说声音越小,带着几分委屈:“是我们吵到将军休息了吗?”
看着她含着泪光的清澈双眼,卢进军眼神动了动,刚想带人离开,那只大黑狗却突然狂吠起来,挣脱锁链直接冲进了小楼。
丫鬟们都吓坏了,惊叫着往后躲。
二夫人看着黑狗冲进去的背影,脸色微微一变,但在卢进军看向她时立刻恢复了正常。
“你屋里藏了什么人?”卢进军盯着二夫人问。
二夫人张了张嘴,眼神更加委屈:“将军是怀疑我屋里藏了男人吗?”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怒气:“将军把我陈阿姚当成什么人了?我既然嫁进将军府,就是将军的人。我为将军府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将军都看不见吗?”
我吴姚在此发誓,若是有任何与男子暧昧不明之举,叫我不得善终!
卢进军目睹二夫人坚定的目光,双唇紧抿。
未经他下令,无人敢擅闯小楼,然而那只大黑犬却在楼内持续吠叫。
卢进军瞥了一眼小楼,最终还是向副将递了个眼色:“搜查。”
副将谨慎地打量了二夫人的面色,随即领人进入小楼。
二夫人怒目圆睁,瞪着卢进军:“你竟敢让人搜查我的居所?!”
卢进军沉默无言,举步踏入小楼。
二夫人目光微闪,旁边的梅花忧心忡忡地贴近:“夫人……”
二夫人紧握着梅花汗湿的掌心:“无需畏惧。”
言罢,她也随之一同进入小楼。
犬吠声自二楼传来,二夫人袖中的手轻轻颤抖,梅花的神色同样紧张。
就在短短一刻钟前,两名黑衣人及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子忽然闯入,惊扰了二夫人的安宁。
她方才得知沈述白带着身负重伤的苏晏如而来。
二夫人不假思索地安排苏晏如躺下休息,并打算请府中大夫前来医治,却被苏晏如制止,询问是否有烟花。
恰巧她手头还有年前剩余的烟花,于是苏晏如便让她外出燃放烟花以作掩饰。
二夫人深吸一口气,步上楼梯,心中暗自盘算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然而当她上楼后,却发现床上既无苏晏如,也不见沈述白及粉衣女子的踪影。
二夫人迅速掩饰住脸上的惊异,迅速环视了一圈房间。
她卧房内的衣柜门大大敞开。
二夫人不悦地蹙紧了眉头。
那只庞大的黑犬对着床铺不停地狂吠,二夫人心中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床底。
卢进军同样将目光投向床下,并向副将递了一个微妙的眼色。
副将拔出佩剑,周围的士兵均屏息凝视,气氛紧张至极。
副将挥剑挑起床单,火光映照下——床下空无一人,仅有一个箱子。
卢进军微微皱眉,示意副将打开箱子。
副将瞥了二夫人一眼,缓缓揭开箱盖。
箱子开启的瞬间,黑犬吠声更加凄厉。
卢进军走近两步,只见箱内整齐码放的尽是烟花。
他不耐烦地询问:“为何在房内放置如此之多的烟花?”
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不悦。
人尚未抓获,他心中满是烦躁。
二夫人轻轻蹙眉,与他对视,正欲开口,忽然注意到花盆旁有一滴血迹。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悄悄迈前一步,用脚尖踩住那滴血迹,随即抬头继续与卢进军对峙。
“将军若有心事,尽可向妾身倾诉,但如此兴师动众,带着众多手下闯入我院,引起如此骚动,不知情者还以为将军是来捉奸的呢。”
卢进军知道她性子倔,这会儿也没法跟她多说,烦躁地皱紧眉头,压着火气说:“军营那边出了点事,我不是怀疑你,府里也没人敢说你的闲话。”
他冷眼瞥见那只依旧对着箱子狂吠的黑犬,一股火气直冲脑门,重重一脚踢向狗头,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
副将等人急忙拉住黑犬,紧随卢进军的步伐。
这行人来得浩浩荡荡,去也浩浩荡荡。
二夫人并未出门相送,只静静地站在原地,耳听着外面的喧嚣逐渐消散,方才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幸好梅花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
“夫人,沈大人他们……”
二夫人急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移动脚步,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又抬眼望向窗边——果然窗沿的软榻上也有一滴血迹,幸亏夜色掩盖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