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纤伸手指着头顶每一口悬棺，轻声说：“可能是这每一口棺材里的尸骨。”
肖青、李忝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抬头看，火把的微光下，大大小小的棺材被踢四根铁链吊在空中，水车带动暗河水，形成了风，风吹得这些悬棺轻轻晃动，偶尔棺材盖与棺材摩擦，会发出嘎达嘎达声，在这幽闭的空间中，像是鬼在轻嚎。
肖青总是忍不住联想，与一堆数万年前的尸骨只一层地皮隔开，若是不知道，倒可以心安理得地睡下去，现在知道了，心中一片哇凉，沉默地盯着那数十口棺材，他抿嘴：“怎么感觉大家都是地下这些怪东西的储备粮？”
“好了，别说了，还是想着怎么出去吧。”李忝拍拍肖青的肩，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确实难以接受，换做是正常人，估计早疯了，肖青这副模样，他完全能理解。
“那我再爬一次，看看上面有没有出口。”姚纤说完，运轻功迅速上了立柱，一点点往上爬，同时小心地往下看，注意着出意外时的落脚地。
很快，她便再次来到悬棺平行的位置，想着之前的遭遇，她的双手松开立柱，迅速调到悬棺棺材盖上，整个悬棺猛烈晃动，避免掉下去，她不得不蹲下身，伸手抓住棺材头部吊着的两根锁链。
“姚纤，怎么了？”
听到动静，李忝抬头只看到一口棺材在剧烈晃动，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他大声询问，过去好长时间，也没听到姚纤的回应。
“许时出什么事了，”肖青着急道，“殿下，我上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若我与郡主都没反应，你就想办法把水车停了，我猜这整座墓靠的是这水车在运转。”
“好，一切小心。”
肖青上了立柱，速度虽没有姚纤快，但也很快不见人影，他看到李忝走到水车旁，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加快手上的速度。
暗河的水寒冷刺骨，尤其是站到水车旁，被带起的暗河水顺着水车的轨道进入立柱，又顺着立柱将暗河的水运到夜市，这边是夜市的水源，而夜市的暗河又将尸体运到灵帝墓中，以此养活这里奇怪的生命，万事万物皆可循环，这里又何尝不是呢？
李忝闭着双眼，身后的巨狗还在进食，一口好牙咬骨头嘎嘣脆响，它好像在那儿吃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算不出到底多久，脑海中的废话到此结束，抬头，肖青不见人影，那猛烈晃动的棺材渐渐归于平静，他便大声喊：“肖青、姚纤，你们那儿如何了？”
没有回应，像是死了般，这事比鬼打墙更让李忝绝望，没有死，却没有回应，若非十成十的信任，他定会怀疑自己是被丢下那个。
手握在水车的开关把手处，李忝犹豫要不要拉下去，一双眼看着黑暗中的虚无，心脏怦怦跳声音极大，震得他的耳膜及其不适，有风吹着头上乱糟糟的发丝，像被仙人抚顶般令他吓一大跳。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嘴里嘀咕着，手握紧水车把手，还没往下拉，头顶不远处发出一声巨响，一口石棺自天而降，砸在地上碎成数十块。
李忝的手还在水车把手上，此时正盯着破碎的石棺发愣，手也从水车把手上松开，他打算上去瞧瞧怎么个事，没走几步，又被身后的异响吓一跳，回头看，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拍着手唱着远古儿歌。
“幻觉吗？”姚纤感觉李忝看过来的目光怪怪的，“肖青，你不是说李忝不会爬上来吗？现在怎么个事？”
“殿下明确表示过不会上来，可是奇怪，他怎么盯着我们的脚看？而且露出这副疑惑又诡异的表情？”肖青嘀咕着，抬手看着手上奇怪的液体，小声问，“郡主，是不是我们打翻了棺材里的碗，所以出事了？”
“出什么事？我没看到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呀！”姚纤疑惑，伸着手朝李忝这边走来。
李忝则看到一个小女孩，身体是半透明的，一双淡棕色的言情一直盯着他，最后还朝他伸出一只手且迈着碎步朝他走过来，恐惧让他想转身就跑，但小女孩温柔的双眸迫使他停下脚，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碰那只小手，像是被什么蛊惑了般。
姚纤看着自己与李忝擦肩而过，手分明碰到了一处，却像是碰到虚无，两人就这么错过了，也这么错愕着回头，肖青轻声问：“是幻觉吗？我分明看到你们手碰到一处，怎么就走过去了呢？”
他们说的话他听不见，他们看见的也与他不一样，黑暗中，一股奇异的香味愈发浓郁起来，三人同时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破碎的石棺上，奇异的香味就是从那儿飘出。
他们一前一后走过去，李忝看着两个小孩在石棺旁蹲下，还嘀咕着：“这两孩子不是鬼魂吗？怎么也对这奇香感兴趣？”
姚纤抬头，盯着对面的李忝看了小会儿，嘀咕着：“什么小孩儿？”
“这说的好像是我们俩。”肖青边说，边伸出一只手在李忝眼前晃啊晃。
李忝也疑惑，这小男孩似乎想吸引他注意力，虽是鬼魂，但没有任何恶意，他便壮着胆子，伸出手去握那只乱动的手。
两只手看似在同一个点，李忝看他们是小孩，肖青、姚纤看他们与李忝是大人，所以双方的手并不在一处，穿过去后，双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握不住。
“奇怪了，”肖青收回手，盯着李忝看了许久，“殿下看我们，好像跟我们看他真的不一样。”
“果然是鬼魂，完全握不住呀。”
说完，李忝将火把靠近石棺完好处，三个人各有一种奇怪地姿势看这石棺底部的圆盘，圆盘微凹，里面放着不知名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香味，仔细闻能闻到一股恶臭，这股恶臭自他们进入灵帝墓便一直能闻着。
像是想起什么般，肖青举着火把靠近圆盘，轻轻吸一口气，随后吐了出来：“这味道我说怎么这么熟悉，是夜市的烛灯的油，义父曾说过，这种灯由尸油与香火中的香灰组成，燃烧时会发出一股奇香，能将人的七情六欲极致扬升。”
这话只有姚纤能听到，她转头看他时，目光中有疑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她将火把丢进尸油中，火腾得一下子蹦老高，将三人同时吓一跳。
李忝连连后腿，正疑惑小女孩丢的火把为何眼熟，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小女孩小男孩，只有姚纤、肖青站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