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原地，胸口还残留着那道紫光的触感。它没有带来疼痛，反而像一根线，轻轻扯着他的心跳往某个方向走。他没动，只是闭上眼，让体内的掌雷劫鼎缓缓转动一圈。那股共鸣还在，不强，但很稳。
陈梦瑶从地上爬起来，手撑着石碑边缘，声音有点哑：“你还站着干什么？他们刚跑了。”
“他们不是重点。”苏逸睁开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金属皮肤的颜色比之前深了一层，像是被雨水泡过的铁皮，泛着暗沉的光泽。“刚才那道光，是在指路。”
“指什么路？”
他没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磁暴仪。这东西是出发前临时塞进包里的，原本以为只是个探测信号的普通设备，但现在，它的指针正在疯狂抖动，频率和他体内断因果鼎的震动完全一致。
“你听到了吗？”他说。
“听到什么？”
“不是声音。”他把磁暴仪递过去，“你看这个表盘，它在跳。每次雷柱偏转，它就震一下。这不是巧合。”
陈梦瑶接过仪器，手指按在玻璃罩上。指针确实不稳定，每过几秒就会猛地抽搐一次，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你想说什么？”
“这阵法不是乱打的。”苏逸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裂缝里还有微弱的电弧在跳，碰到他的皮肤时，立刻被吸了进去。金属化的地方微微发烫，但没有裂开。“它有目标，有逻辑。我们刚才站的位置，只是外围节点。”
他抬头看向西北方向。雾气比之前浓了，树影模糊成一片灰黑的墙。
“核心不在这里。”
“你是说……还有更深的地方？”
“雷池。”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体内的断因果鼎突然轻颤了一下，仿佛回应某种召唤。“这整片雷云，都是为了守它。”
陈梦瑶皱眉：“你怎么知道叫雷池？”
“我不知道。”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但我现在能感觉到一条线，从那些雷柱连到地下，最后汇到一点。就像水流往低处走，能量也一样。”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所以你要去找？”
“已经来了，不差这一步。”他伸手拿回磁暴仪，“你负责记录数据，每走十米报一次读数。我来感应因果流向。”
“你确定能分心干两件事？”
“不能。”他笑了笑，“所以我只做一件——往前走。”
两人开始移动。苏逸走在前面，脚步放得很慢。每一步落地前都要先试探地面的导电反应。有些地方刚踩上去就有蓝光顺着鞋底窜上来，他立刻收回脚，绕开三步再继续。
陈梦瑶跟在后面五米远，一边看磁暴仪一边念数字：“三百二十……三百六十……四百一。”
“停。”苏逸忽然抬手。
她立马闭嘴。
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一道新裂痕，比之前的更细，但更深。裂缝中浮着一层薄薄的紫雾，不散也不动。
“别靠近。”他说，“这下面的能量密度太高，碰一下可能直接烧穿神经。”
“那怎么过去？”
“等。”他靠着一块焦石坐下，“让它自己消。”
时间一点点过去。紫雾慢慢变淡，最后缩回地底。苏逸站起来，往前走了三步，确认安全后才招手让她跟上。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冲过去？”她小声问。
“因为雷不喜欢急的。”他头也不回，“我们第一次进来时乱跑，它追着劈。后来我不动了，它反而停了。说明它认行为模式。”
“你是说……它有意识？”
“至少知道谁是闯入者，谁是访客。”
又走了两百米，磁暴仪的数值开始飙升。指针已经卡在最高档，不再跳动，而是持续颤抖。
“超过量程了。”陈梦瑶收起仪器，“再往前，我没法帮你记录了。”
“不用了。”苏逸停下脚步，闭上眼。断因果鼎在他胸口下方轻轻旋转，像一台老旧的指南针，不断校准方向。“我能感觉到，前面三十米，因果线断了。”
“断了？”
“不是消失，是被屏蔽。”他睁开眼，“就像信号进了隧道，外面收不到。那里就是边界。”
“雷池的边界？”
“应该是。”他往前迈了一步，“接下来小心点，别说话，也别突然抬手或者转身。动作越小越好。”
两人放低身体，一步步往前挪。地面越来越黑，全是被雷反复烧过的石头，踩上去沙沙响。空气里有一股类似臭氧的味道，吸多了喉咙发干。
走到最后一段荒地时，苏逸突然伸手拦住她。
“怎么了？”
他没说话，而是蹲下身，把手掌按在地上。这一次，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电流，没有震动，连皮肤下的纹路都安静下来。
“奇怪。”他低声说。
“什么奇怪？”
“它知道我们要来。”他收回手，盯着前方逐渐清晰的凹陷区域，“但它没反应。”
前方三十米外，是一片下沉的洼地。四周岩壁立着，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中间是一潭水，颜色极深，像凝固的墨汁。表面漂浮着细小的电蛇，扭动着，却不发出声音。
没有风，也没有雷声。
整个区域安静得不像活的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雷池？”陈梦瑶压低声音。
“看起来是。”苏逸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脚下的地面不再导电。金属皮肤完全没有反应，就像回到了普通人状态。
“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她说。
“安静才是对的。”他盯着那潭黑水，“要是谁来都噼里啪啦一顿炸，早被人拆了。真正的危险，都是等你靠近了才出手。”
他往前又走两步，忽然停住。
“怎么？”
“你看那水面。”他指着池中央。
陈梦瑶眯眼看去。黑水上浮着的电蛇突然改变了轨迹，不再是杂乱游动，而是慢慢围成了一个圈。圈中心，有一点紫光亮起，很微弱，但存在。
“它在看我们。”苏逸说。
“你说什么？”
“不是比喻。”他慢慢后退一步，“那光是从水底下来的。它察觉到有人站在边上，所以点亮了。”
陈梦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你要不要……离远点？”
“来不及了。”他摇头，“从我们踏上这座岛开始，就已经被记住了。现在退，它也会追出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金属皮肤依旧沉默，没有任何预警。
“但它现在不动，说明规则还没破。”他抬起眼，“只要我们不碰池子，不跳下去，不捞东西，它就不会攻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他说，“等它下一步动作。”
两人站在焦土带上，谁都没再往前。风吹不动水，电蛇也不散。只有那点紫光，在池心忽明忽暗。
苏逸忽然开口：“你知道最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不是它有多强。”他盯着那光，“是它在学我们。”
话音刚落，池面轻微晃动了一下。
紫光消失了。
紧接着，岸边一块碎石无端滚落，砸进水里，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苏逸猛地转身：“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