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裂口中央，四爪紧扣地面。雷光顺着他的脊背窜上头顶，又沿着双臂流进岩层。他没动，但身体里的东西在动。
高僧双手抬起，掌心相对。空中浮现出几十个金色符号，像是刻在空气里的字。那些字转了几圈，突然炸开，化作数十道金雷，朝苏逸当头罩下。
雷还没落地，苏逸就感觉皮肤发紧。这些雷和之前的不一样，带着一股压人的劲儿，像是能钻进脑子里。他立刻闭眼，把断因果鼎的屏蔽再拉一层。耳边顿时安静下来，那股想让人跪下的声音没了。
但他知道不能躲。
这些雷里有能量，纯得吓人。要是能吞下来，说不定能让掌雷劫鼎更进一步。
他睁开眼，往前走了一步。
金雷劈在他身上，发出刺耳的响声。金属化的皮肤被炸出几道白印，可他没退。反而张开双臂，迎着雷网冲了上去。
“你疯了！”陈梦瑶喊出声。她靠在岩壁边，手里仪器早就碎了，只能用眼睛看。她看到那些金雷打进苏逸身体后，竟然没有炸开，而是像水一样，顺着皮下的纹路往下淌。
苏逸咬牙撑住。佛门雷法不是好惹的，每一道都像烧红的铁丝往肉里扎。他体内经脉开始发烫，尤其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人拿锤子在敲。
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意识沉下去，血脉深处一尊从未亮过的鼎缓缓转动。那是窃运鼎。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怎么用，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这鼎不抢命，不夺魂，专干一件事儿——偷。
别人放出来的力量，只要沾身，就能变成自己的。
他不再压制雷流，反而引导它们往窃运鼎的方向走。那尊鼎轻轻一吸，金雷里的能量就被抽了出来，剩下的残渣直接排进地底。
高僧眉头一皱。他感觉到不对劲。按理说这一轮雷网下去，就算杀不死对方，也该让他瘫在地上。可苏逸不但站着，身上的电弧还变强了。
蓝中带金的雷光缠着他全身，像是披了层新外衣。
“你……”高僧刚开口，苏逸突然抬头。
“你说这是你的雷？”他声音有点哑，“那你看看现在是谁在用？”
话音落，他抬手一挥。一道金蓝色的雷弧甩出去，直奔高僧面门。
高僧侧身避开，袖子却被擦到一角。布料瞬间焦黑卷曲，掉在地上时还在冒烟。
陈梦瑶瞪大了眼。刚才那道雷，明明是高僧打出去的，怎么反过来伤了他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苏逸刚才那一击，用的根本不是自己攒的能量，而是刚刚吞进去的佛门雷法。
偷来的东西，原样奉还。
高僧站稳脚跟，脸色变了。他盯着苏逸，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不再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是一丝警惕。
“竟能转化佛雷……”他低声说，“难怪鼎会选择你。”
苏逸冷笑：“它没选我，是我把它从烂泥里捡回来的。”
他说完，低头看了眼右手。指尖还在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体内两种雷正在打架。佛雷清净，讲究秩序；他体内的兽雷狂野，只想撕碎一切。两者撞在一起，搞得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但他不怕乱。
越乱越好。
乱了才有缝可钻。
他把左手按在地上，悄悄引了一丝窃运后的雷能渗进岩层。远处那些符文亮了一下，又暗下去。节奏被打乱了。
高僧察觉到异常，脚下步伐微移，重新调整站位。可就在他重心转移的瞬间，苏逸动了。
他猛地跃起，四爪腾空，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撞向对方。嘴里同时吼出一句：“断！”
断因果鼎再次启动，切断自己与外界的能量联系。这一下，他成了无根之雷，不在任何规则之内。
高僧双手合十，推出一道巨大的金雷轮。那轮子旋转着飞出，空气都被撕出裂缝。眼看就要撞上苏逸，他却咧嘴一笑。
“这次我不接。”他说。
身体在半空一扭，险险避开金雷轮的正面冲击。余波扫过肩膀，炸掉一片鳞甲，但他不管。落地时一个翻滚，顺势把窃运鼎催到极限。
金雷轮擦着他背后飞过，轰在岩壁上。整片山体晃了三下，碎石哗啦啦往下掉。
可苏逸根本没看那边。
他在等。
等那股被打散的佛雷能量慢慢沉进地里，又被符文系统重新吸收的那一刻。
来了。
一丝微弱的金光从地下升起，顺着某条隐路线流向高僧脚下。苏逸等的就是这个连接。
他右爪猛拍地面，窃运鼎全力运转。就像钓鱼的人扽竿，一下子把那股流动的能量拽了过来。
金光倒流，顺着苏逸的手臂爬上来，钻进体内。
高僧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法阵反向漏电了。
“你——！”他怒喝一声，想掐断施法，可已经晚了。
苏逸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打通了任督二脉。掌雷劫鼎嗡嗡作响，导电晶体在他血液里共鸣，发出低频震动。那些原本难以融合的雷源，此刻竟然开始自动排列，形成新的循环路径。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金蓝交错的雷球。不像之前的暴躁，也不像佛雷的规整，而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你说这鼎该归你？”苏逸看着那团雷，“可我现在用你的雷，打你的阵，你还拦得住吗？”
高僧没说话。他把木杖握得更紧，指节泛白。
陈梦瑶站在后面，手心全是汗。她不懂什么佛法雷术，但她看得出来，局势变了。
刚才还是生死一线，现在苏逸居然能站着说话了。
而且语气越来越稳。
苏逸活动了下手腕，雷光在指间跳跃。他忽然想起在车厂修变压器的日子。那时候最怕短路，但现在他明白了——短路不可怕，怕的是不会借力。
你给我电，我就用电砸你。
就这么简单。
他往前走了一步，地面咔嚓裂开一道缝。雷光顺着裂缝往前蔓延，一直延伸到高僧脚边。
“咱们继续？”他说。
高僧缓缓抬起木杖，指向他眉心。
“你可知窃运之力，本为禁忌？”
苏逸笑了。
“我要是守规矩，早死八百回了。”
他举起右手，雷球越转越快。
金蓝两色交织，像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远处岩壁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彻底熄灭。
苏逸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影子里，隐约有个鼎的轮廓，在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