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还贴在账本上，那股震动没消失，反而像脉搏一样，一下一下，规律得不像错觉。
我抬头看向藤蔓封住的山谷入口，那道符文在昏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和我记忆里门中禁令的纹路一模一样——连转折处那一道小小的回钩都分毫不差。
“这地方，”我低声说，“跟我有渊源。”
许虎蹲在后面啃指甲：“门主，渊不渊源的咱先不说，它现在不说话，咱进去要是塌了，连个预警都没有，那可真是闭眼跳崖——纯靠命硬。”
莫三抱着机关箱，眉头快拧成结：“我建议先放个探针，哪怕它不响，咱们也得知道里面有没有灵压陷阱。”
阿九缩在石头后面，小声嘀咕：“我建议先吃点东西……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补充点能量，待会儿跑都跑不动。”
白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药囊往身前挪了挪。
我收回手，账本安静了一瞬，随即又轻轻跳了一下，像在催我。
“它不是坏了，”我说，“是换了规矩。”
我站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块薄纱，是出发前特制的避灵纱，能防精神类侵蚀。我把它往脸上一蒙，纱料立刻贴合皮肤，凉丝丝的。
“都戴上。”我分发下去，“我先走三步，没事你们再跟。”
许虎还想说什么，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我迈步穿过藤蔓缝隙，脚下地面松软，像是多年没被踩过。刚走三步，账本突然一热，封面裂开一道细缝，一行小字冒出来：
【非礼勿视，非时勿取。】
我停下，环顾四周。岩壁潮湿，藤蔓垂落，有的还在缓缓蠕动，像睡着的蛇。忽然，我注意到头顶岩缝里悬着一颗露珠，不大，却泛着微光，像是里面藏了颗会呼吸的星子。
我盯着它，账本又动了：
【凝魂露珠，百年灵识凝华，可清神志、抗幻蚀，价值：高。】
我挑眉：“哟，开始认货了？”
我抬手，没用工具，也没让莫三上，直接指尖轻轻托住露珠底部。它颤了颤，像是有意识，但没反抗。我缓缓一掀，整颗滑入玉瓶，滴溜溜转着，光更亮了。
账本立刻更新：
【采集成功，灵气保留92%，奖励：灵觉+1。】
我乐了：“哎哟，还有绩效奖金？”
身后传来窸窣声，莫三探头：“门主，这玩意儿真值这么高？”
“你刚才是不是想用探针捅？”我斜他一眼。
他讪笑：“就试试……”
“试了就废了。”我晃了晃账本，“它刚说了，灵气逸散率78%，你那探针一碰，等于把百年修为倒进下水道。”
莫三脸色一垮：“这么狠？”
“它向来嘴毒，但从不说假话。”我往前走，“都跟上，别乱碰东西。”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藤蔓越密，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像是陈年蜜糖放久了发了霉。阿九一路嘀嘀咕咕：“这地方连个果子都没有，连蚂蚁都活得比我们滋润。”
忽然，他脚下一滑，手本能一撑，按在一块灰黑色石头上。
那石头表面光滑，像是被水磨过千百遍，可他手刚贴上去，四周光线猛地扭曲，像隔着火焰看东西，影子全变了形。
“哎哟！”阿九缩手，掌心一片发白，像是被烫过。
我立刻喝道：“退后！”
话音未落，头顶一根藤蔓猛然抽下，带起风声，擦着阿九头顶掠过，“啪”地抽进地面，留下一道裂痕。
所有人僵住。
账本突然炸出一行红字：
【贪多必失，优先级：凝魂露珠＞鸣心藤＞蚀光石。】
我盯着那石头——蚀光石。
“这玩意儿不能碰？”我问账本。
它不答。
我蹲下，仔细看那石头。表面看着普通，可只要视线停留超过三秒，眼角就发酸，像是有东西在啃脑子。
“阿九，你刚才碰它的时候，看见什么了？”我问。
他挠头：“就……就看见我小时候偷吃供果，被师父追着打……不对啊，那事根本没发生，我师父从不供果！”
我明白了：“它让你看见虚假记忆，消耗神识。”
我回头，点名：“许虎，你去那边岩壁，采那几根发蓝的藤条——鸣心藤，小心别割破皮，汁液有毒。”
许虎撸袖子：“放心，我轻点。”
白砚则走向另一处露珠密集的岩缝，动作轻缓，用玉勺接取，一滴不洒。
我盯着蚀光石，没动。
账本突然又冒一行字：
【可封，不可用。建议以寒玉匣、血契印，三重锁。】
我挑眉：“你还挺讲究。”
我从怀中取出寒玉匣——出发前特制的，专封高危灵物。我又咬破指尖，在匣盖画了个血契印，刚落笔，匣子嗡地一震，像是活了过来。
我伸手，将蚀光石整个托起，迅速塞进匣中，盖上。
“咔。”
匣子自动锁死。
账本默默浮现两个字：
【封成。】
我松了口气，刚想笑，账本又补了一句：
【警告：持有者每日神识损耗+3%，建议尽快脱手或镇压。】
我脸一黑：“你早不说？”
它不吭声了。
许虎那边也得手了，抱着一捆蓝藤回来，脸上带笑：“这玩意儿一碰就嗡嗡响，跟活的一样。”
“那是它在唱歌。”我说，“制好了能当音波武器，震人神魂。”
他咧嘴：“那我以后打架不用喊了，直接放藤。”
白砚收完露珠，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玉瓶：“十七颗，完整无损。”
我接过，账本自动更新：
【凝魂露珠x17，价值评估：高。鸣心藤x5，价值评估：中。蚀光石x1，价值评估：极危。】
我看着那“极危”俩字，忍不住吐槽：“你这评价系统是不是带情绪？危就危，还极危？”
它没理我。
我环顾四周，山谷深处还有光点闪烁，像是更多奇物藏在暗处。但账本没再主动提示，像是耗尽了力气。
“咱们目前采了三样。”我总结，“露珠优先，藤条次之，石头最麻烦，但也不能扔。”
莫三小声问：“那接下来呢？继续往里？”
我摸了摸账本，它又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回应。
“往里。”我说，“但它现在只给建议，不保命，都给我打起精神——谁再乱碰东西，我就把他塞进寒玉匣，当压箱底的收藏。”
阿九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我啥都没碰！刚才那是意外！”
许虎笑出声，被我瞪了一眼，立马憋住。
我们继续前行，地势渐高，脚下出现一层薄雾，踩上去软绵绵的。两侧岩壁上开始出现更多发光物，有的像水晶簇，有的像嵌在石中的眼睛。
我正想让白砚去采一处新发现的露珠群，账本突然一烫，封面裂开更深，一行字缓缓浮现：
【前方十步，有物自鸣，触之者，心乱。】
我抬手，队伍停下。
十步外，一根粗壮的藤蔓盘绕成环，中间悬着一块青灰色石片，正轻轻晃动，发出极低的嗡声，像是有人在耳边吹埙。
我盯着它，账本又补了一句：
【鸣心石，非藤，误采则神崩。】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都别动，那不是鸣心藤，是更麻烦的东西。”
许虎咽了口唾沫：“门主，咱绕过去成不？”
我正要点头，账本突然剧烈震动，像是被什么唤醒。
一行新字浮现：
【此物识你。】
我心头一跳。
识我？
我还没开口，那石片嗡声骤停。
紧接着，整片山谷的藤蔓，齐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