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六组的电话在午后响起时，韩丽正对着李阳电脑上跳动的代码发呆——那是她第一次见有人能让系统自动生成案发现场三维模型，连墙角的蛛网都清晰可辨。“韩丽姐，城南小区，有人死在鱼缸前，说是意外。”电话那头传来派出所民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二十分钟后，韩丽带着技术科的人赶到现场。死者乌正奇倒在客厅中央，头抵着破碎的鱼缸，玻璃碎片混着水和几条翻肚的金鱼散了一地。法医初步检查，致命伤在额头，像是被倒下的鱼缸砸中，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窗完好。
“看起来确实像意外。”年轻民警指着鱼缸底座，“这鱼缸太大了，估计是年久失修，支架断了才砸下来的。”
韩丽却皱着眉蹲下身，指尖避开玻璃碎片，碰了碰地面的水渍：“不对劲，水渍边缘有干涸的痕迹，不像刚碎的。”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两点，“死者母亲说中午十二点出门时，他还在看电视。”
正说着，佟林的车停在楼下。这位新任组长接手六组不过一周，话不多，却总在细节上格外较真。“情况怎么样？”他走进屋，目光扫过现场，最终落在乌正奇扭曲的手指上——那姿势像是死前抓过什么。
“初步判断是意外，但有些细节对不上。”韩丽递过现场照片，“我们不敢轻易结案。”
佟林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把李阳叫过来。”
半小时后，李阳背着他的“万能电脑”出现在门口，开机的瞬间，屏幕上的十个系统图标依次亮起。“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启动。”他将设备连接现场监控，蓝光在破碎的鱼缸前扫过，“支架断裂处有金属疲劳痕迹，但断面有二次受力的擦痕——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系统很快提取到一组模糊的指纹，不属于死者，也不属于其母亲乌秀莲。“双证物扫描系统分析玻璃碎片成分。”李阳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数据，“碎片里混着微量火药残留，不是鱼缸本身的。”
“火药？”韩丽愣住了，“难道是人为破坏？”
李阳同时启动了追踪之瞳和黑客技术：“查死者乌正奇、其母乌秀莲，还有家里保姆杨颖的信息。”屏幕上立刻弹出三人的资料——乌正奇，无业，有多次斗殴前科；乌秀莲，退休教授，资料栏里“爆破工程专业”几个字格外显眼；杨颖，在乌家做了五年保姆，三年前曾报过案，后又撤案。
“杨颖的报案记录被撤了？”韩丽放大屏幕，“原因是……证据不足？”
李阳的超高模拟画像技术突然跳出提示，将杨颖三年前的照片与现在的对比：“她的左眉骨有陈旧性骨折，当时的诊断记录写着‘外力撞击所致’。”而同一时间段，乌正奇因“寻衅滋事”被拘留过十五天。
就在这时，佟林盯着乌秀莲的资料，脸色微变：“乌秀莲……是我的大学客座教授，当年教我们爆破力学。”他的声音沉了沉，“她是国内顶尖的爆破专家，对力学结构的理解，没人比她更透彻。”
这个发现让现场气氛瞬间凝重。李阳的罪恶功能系统迅速关联出更多信息：乌正奇与乌秀莲的通话记录里，近半年全是争吵；杨颖的银行账户每月会收到一笔匿名汇款，来源指向乌秀莲的研究经费；而乌正奇三年前的拘留记录，恰好与杨颖撤案时间吻合。
“追踪之瞳定位杨颖手机信号。”李阳调出地图，红点显示她在城郊的长途汽车站，“她买了去外地的票，还有半小时发车。”
佟林立刻起身：“韩丽，去汽车站截住杨颖。李阳，破解乌秀莲的通话和社交记录，我去见她。”
乌秀莲的家收拾得极简，书架上摆满了爆破工程的专着。面对佟林的询问，她显得异常平静：“正奇从小就不听话，跟我关系不好。鱼缸是他自己非要买的大尺寸，出事只能怪他自己。”
“可鱼缸支架有被动过的痕迹，现场还有火药残留。”佟林看着她，“您是爆破专家，该知道这种痕迹意味着什么。”
乌秀莲的手指在茶杯沿上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韩丽在汽车站找到杨颖时，这个瘦弱的女人正抱着一个旧包袱发抖。“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她哭着说，“三年前他对我做了那种事，我恨他，但我没敢……”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黑客技术已破解杨颖的旧手机备份，里面藏着一段录音——是乌正奇醉酒后的威胁：“你敢告诉别人？我让你老家的儿子没学上！”而乌秀莲的通话记录显示，她在案发前一天，给一个五金店打过电话，买的正是鱼缸支架的替换零件。
“佟组长，乌秀莲有问题！”李阳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她买过支架零件，还查过‘如何让金属快速疲劳’的资料！”
六组办公室里，季洁看着屏幕上的证据链，忍不住皱眉：“难道是乌教授为了保护杨颖，杀了自己儿子？”周志斌和王勇也觉得匪夷所思，却又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佟林再次找到乌秀莲时，她正在收拾丈夫的遗像——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装，与乌秀莲并肩而立。“这是我先生，爆破工程师，牺牲在排爆现场。”她轻声说，“他总说，破坏容易，守护最难。”
“所以您就动了鱼缸支架？”佟林的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乌秀莲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眼里布满红血丝：“正奇不是个人。他强暴杨颖后，还拿她儿子威胁她。我劝过，骂过，甚至想过报警，可他是我儿子……”她指着墙角的工具箱，“我只是想松动支架，让鱼缸摔下来吓吓他，没想到……”
案发那天，她回家时乌正奇已经倒在鱼缸下，额头流着血。慌乱中，她发现杨颖落在现场的围巾——那是早上打扫时落下的。“我怕警察怀疑杨颖，就捡起玻璃碎片时故意混了点火药渣，想把水搅浑。”她苦笑，“我研究了一辈子爆破，最后却用这点知识掩盖真相，真是讽刺。”
李阳的身临其境功能系统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乌正奇醉酒后摇晃着撞向鱼缸，本就被乌秀莲松动的支架不堪重负，鱼缸轰然倒下，碎玻璃划破他的额头，失血过多而死。杨颖的围巾只是被风吹到了角落，与案件无关。
“所以，他确实是意外死亡。”韩丽看着系统生成的模拟动画，语气复杂。
佟林站在乌秀莲家楼下，手里捏着那份足以起诉她“故意破坏并妨碍司法公正”的证据。远处，李阳的电脑屏幕上，乌秀莲年轻时在爆破现场指导的照片一闪而过——那时的她眼神坚定，胸前的工作证写着“为守护而研究”。
“把证据归档吧。”佟林最终对韩丽说，“她已经用余生背负这份愧疚了。”
回队的路上，韩丽忍不住问：“佟组，就这么放过去了？”
佟林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轻声道：“法律之外，还有人心。乌教授错在掩盖，但她的初衷，是想给杨颖一条生路。”他顿了顿，看向李阳的电脑，“倒是你这技术，连火药残留的成分都能分析出来，确实厉害。”
李阳嘿嘿一笑，屏幕上的系统正自动整理此案的所有数据：“只要有痕迹，就瞒不过它们。”
办公室里，季洁看着佟林放下的卷宗，忽然觉得这位新组长并不像表面那般冷漠。鱼缸破碎的阴影下，藏着的不仅是一个家庭的悲剧，还有人性在法理与情理间的挣扎——而最终的宽容，或许比一纸判决更能抵达人心深处。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韩丽正对着一叠照片发愁。照片上，一个名叫乌正奇的男人倒在客厅中央，头歪向一侧，额角有明显的撞击痕迹，旁边是一个碎裂的巨大鱼缸，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水渍漫延到他的身下——从现场来看，像是鱼缸突然破裂，他被碎片绊倒，撞在桌角致死，典型的意外。
可韩丽总觉得不对劲。“鱼缸破裂的位置很奇怪，像是从内部炸开的，而且乌正奇的手机掉在鱼缸碎片上，屏幕亮着，停留在通话界面，却没有通话记录。”她指着照片上的细节，“我不敢轻易结案，这案子透着邪乎。”
旁边的警员也附和：“是啊，他母亲说他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鱼缸砸了？而且那鱼缸是特制的防爆玻璃，没那么容易碎。”
韩丽咬了咬牙：“请佟林组长来吧，他刚调过来，据说专治‘疑难杂症’。”
佟林走进现场时，李阳正蹲在鱼缸碎片旁，摆弄着他那台改装过的电脑。屏幕上弹出一行行代码，接着，一个三维模型缓缓成型——正是乌正奇家的客厅，连地毯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这是……”佟林挑眉。
“是我新加上的系统！”李阳兴奋地拍着电脑，“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能自动识别碎片上的痕迹，罪恶功能系统能模拟案发时的受力情况，身临其境功能能让我们‘站’在现场还原经过。”他边说边操作，“还有这超高模拟画像技术，能根据骨骼、照片甚至……腐烂的尸体还原相貌，哪怕只剩白骨，也能比对出身份。”
说话间，电脑屏幕上闪过一行字幕：“检测到玻璃碎片上有火药残留。”紧接着，追踪之瞳功能启动，一道红色的轨迹从鱼缸碎片延伸到门口，“这是嫌犯可能带走证物的路线！”
李阳又点开一个程序：“还有自动证物扫描系统，能快速分析碎片成分；超动态视力技术能捕捉高速移动的物体轨迹，哪怕是瞬间闪过的影子也能锁定……”
韩丽和佟林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信息，瞳孔骤缩——乌正奇的身份信息、母亲乌秀莲的工作单位、保姆杨颖的住址，甚至连三人近半年的通话记录和行踪轨迹，都被黑客技术破解出来，清晰地列在表格里。
“这技术……”佟林的声音有些发紧。
“厉害吧？这十个系统一起运作，就没有破不了的案！”李阳得意地晃了晃鼠标。
佟林没接话，目光落在“乌秀莲”的名字上，后面标注着“市理工大学爆破专业客座教授”。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位乌教授，当年他在警校进修时，听过她的课，讲的是“定向爆破与痕迹伪装”，当时她的冷静和精准，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乌正奇的母亲是爆破专家？”韩丽也看到了，“那鱼缸的碎裂痕迹，会不会是……”
“先别猜。”佟林蹲下身，捡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碎片，对着光看，“火药残留很淡，像是被特意处理过，而且碎片边缘有二次撞击的痕迹，不像是单纯的意外。”
他让人把乌秀莲和保姆杨颖请到警局。乌秀莲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对询问，眼神平静无波：“我儿子脾气不好，经常跟人吵架，但他胆子小，绝不会得罪什么大人物。鱼缸是他自己非要买的，说养鲨鱼显威风，我早说过那玻璃不安全……”
旁边的杨颖却显得十分紧张，双手绞着衣角，眼神躲闪。
六组的人很快查到，乌正奇的名声极差，不仅在家对母亲恶语相向，邻居还反映他“经常骚扰女性”。更让人震惊的是，李阳的电脑弹出一条提示：“三年前，杨颖曾报过案，称被乌正奇侵犯，但因证据不足，案子最后撤了。”
“原来是这样。”佟林捏紧了拳头。这时，六组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佟组长是不是跟乌教授认识？故意放水？”“肯定是，不然怎么不直接抓人？”
佟林没理会这些误会，再次找到乌秀莲，把一份dNA报告放在她面前——是杨颖的，三年前的报案记录里，她留下了一份体检报告，上面的伤痕与乌正奇的指甲形状吻合。
乌秀莲的手指终于抖了一下。
“鱼缸里的火药，是您处理现场时撒的吧？”佟林的声音很轻，“您是爆破专家，知道怎么让玻璃‘意外’碎裂，也知道怎么用少量火药掩盖痕迹。您取走了可能沾有杨颖指纹的碎片，是怕她被怀疑，对吗？”
乌秀莲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疲惫：“他不是个人……三年前，我就该杀了他，是杨颖拦着，说怕我坐牢……”
她承认，昨晚她去看儿子，刚好撞见乌正奇又在打骂杨颖，争执间，乌正奇自己撞翻了鱼缸，碎玻璃划破了他的颈动脉——确实是意外。但她怕杨颖被牵连，毕竟两人积怨太深，于是用随身携带的微型爆破装置，在玻璃碎片上补了一下，撒了点火药，想伪装成意外爆炸，又取走了沾有杨颖指纹的碎片。
“您是爆破专家，该知道伪造现场的后果。”佟林看着她。
“我认。”乌秀莲闭上眼，“但求你们别为难杨颖，她这几年过得太苦了。”
佟林最终没有起诉乌秀莲。他在报告里写道：“意外死亡成立，家属为保护第三方销毁部分证物，情节轻微，且事出有因，予以口头警告，责令协助警方完善后续记录。”
韩丽看着报告，有些不解：“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佟林望着窗外，“法不容情，但法外，总该给那些被伤害者，留一点喘息的空间。”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乌正奇的资料被打上了“已结案”的标记，旁边弹出一行小字：“系统检测到‘人情’变量，程序暂未收录，是否更新？”
李阳愣了愣，笑着点了“是”。
有些案子，从来都不只是黑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