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曦透过薄雾洒在村口,沐熙已起身站在院中。昨夜几乎未曾合眼,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陈叔,你带些人留下,看好老人孩子,寸步不离。”沐熙沉声吩咐,“其他人,带上这些土匪,跟我上山。”
陈德应声答应,杨瑾年也遣回了护卫,执意跟上山:“多个人多个照应,也好亲眼看看这伙恶人的罪证。”
一行人押着被捆住的土匪,跟着那几个妇女往后山走去。山路崎岖,越往上走,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起初还淡,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那味道便浓得化不开,直往人鼻腔里钻。
“捂住口鼻。”沐熙皱眉,从行囊里取出用油纸包好的白芷片,分给众人,“含在嘴里,能好受些。”
白芷的辛辣气味冲散了些许腐臭,可再往前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林间空地上,散乱地堆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层的有些明显是才死不久的,而底下有些皮肉早已腐烂,白骨外露,苍蝇嗡嗡地盘旋,场面惨不忍睹。
“呕——”有人再也忍不住,扶着树干剧烈地呕吐起来。有些人甚至别过脸不敢看,连陈松那样的壮汉,也攥紧了拳头,脸色发白。那些妇女跪在地上,对着尸山失声痛哭,哭声里满是绝望与恐惧。那里有她们的亲人啊!
她们说的,全是真的。这群土匪,当真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他们就算被千刀万剐也无法赎罪。
沐熙的目光落在被押着的独眼龙身上,眼神冷得像冰。她走上前,短刀“唰”地架在他脖子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朱掌柜是谁?说!”
独眼龙浑身一颤,显然没料到沐熙会知道这个名字,他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地瞪着沐熙,“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杀了我吧,你放心,你活不了多久了,不久你就会到下面来陪我。”
沐熙没再多问,手腕微动,刀锋划过,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独眼龙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其余土匪见状,吓得腿一软,连连后退,嘴里发出呜咽的求饶声。
“还有谁知道朱掌柜的底细?”沐熙扫视着剩下的人,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映得她脸色愈发冷冽。
无人应答,死一般的寂静。
沐熙不再犹豫,手起刀落,又有两人倒在血泊中。
“我说!我说!”还剩最后三个土匪时,其中一个矮胖的汉子终于崩溃了,哭喊着求饶,“我说!求你别杀我!”
沐熙收刀,冷冷地看着他:“说清楚。”
“朱掌柜……他很神秘,我们都没见过真人。”矮胖汉子抖得像筛糠,“有一次老大喝醉了说漏嘴,我才知道他是荔城闻香楼的老板!每次我们绑了人,就送到荔城外三十里的破庙里,他的人会来接,钱也是直接给独眼龙的……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了!求你放了我吧!”
沐熙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他再无隐瞒,便对陈勇使了个眼色。陈勇会意,手起刀落,给了剩下几人一个痛快。
那几个妇女见状,对着沐熙连连磕头:“多谢姑娘为民除害!多谢姑娘!”她们的仇终于报了。
沐熙把她们扶起来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向那座尸山,声音低沉:“下山。”
一行人沉默地往回走,谁也没有再开口。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后来,杨瑾年上任以后派人将那片尸山妥善掩埋,算是给了逝者最后一点安宁。但那后山的惨状,却成了所有人心中一道难以磨灭的烙印。
而荔城的闻香楼,朱掌柜……沐熙握紧了手中的刀,这个名字,她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