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楼的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沐熙带着萧墨尘和秦风站在了门口。刚踏上台阶，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迎了上来，正是昨天那个店小二。
他先是习惯性地堆起笑，目光在沐熙身上扫过，顿了一下才觉得眼熟。眼前的姑娘身着一袭淡蓝色绣银丝的锦裙，裙摆随着步伐微动，流光溢彩，头上简单簪着一支羊脂玉簪，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雍容。这和昨天那位穿着素雅、却出手格外阔绰的姑娘，看着竟像是两个人。
店小二愣了片刻，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把人对上了号，连忙收起那瞬间的迟疑，躬身笑道：“姑娘，您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还是要一个包间。”沐熙的声音清冷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
“哎，好嘞！三位里面请！”店小二殷勤地在前头引路，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往沐熙身边的萧墨尘身上瞟。男子一身墨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沉稳的气度，与身旁的沐熙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引得大堂里不少食客都投来目光，低声议论着。
几人正往楼梯口走，迎面走来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是闻香楼的朱掌柜。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与昨晚在顶楼里那副精明算计的模样判若两人。
店小二连忙上前回话：“朱掌柜，这三位客人是来吃饭的。昨天这位小姐就来找过您，只是您当时不在。”
朱掌柜的目光落在沐熙身上，笑容更深了些，拱手道：“不知贵客远道而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萧墨尘上前一步，语气谦和却不失风度：“我和我的夫人准备去北城开家酒楼，久闻闻香楼声名远播，特意来向朱掌柜讨教一番，不知是否打扰了。”他这番话，正是昨天沐熙想好的说辞。
“哪里哪里，”朱掌柜连忙摆手，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闻香楼能有今天，全靠各位贵客抬爱。讨教实在不敢当，咱们倒是可以交流交流经验。三位贵客，楼上请！”
说着，他转头对店小二吩咐：“快去把店里的招牌菜上几个来，再沏一壶最好的雨前龙井。”
店小二应声而去，朱掌柜则引着沐熙三人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致的包间。落座后，萧墨尘先向朱掌柜介绍了他们三人，用的都是化名，只说是从玉城来，打算去北城开酒楼讨生活。
寒暄过后，萧墨尘便顺势提起了正题，询问朱掌柜是如何将闻香楼经营得如此红火的。说话间，秦风适时地递上了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他们特意准备的礼品。
朱掌柜见状，连忙起身婉拒：“这可使不得，几位太客气了。”
“朱掌柜不必客气，”萧墨尘示意他收下，“一点心意，还望您务必收下。我们初来乍到，往后说不定还有不少地方要麻烦您呢。”
朱掌柜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礼品，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热络了些。接下来的交谈中，他倒是说了不少经营酒楼的门道，从食材选购到菜式创新，再到如何笼络客人，条条是道。但沐熙和萧墨尘都暗自留心，他说的全是些面上的道理，但凡涉及到闻香楼真正的核心手段或是隐秘之事，他都巧妙地避开了，言辞间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却也得不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交谈过半，萧墨尘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朱掌柜，我们想给舍妹买四个丫鬟照顾起居，不知您是否认识牙行的人？也好让我们少走些弯路。”
听到“牙行”二字，朱掌柜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异样，但不过一瞬，他便恢复了常态，笑着回道：“巧了，城北就有一家牙行，口碑还不错，里面的人也还算实在。萧公子可以带夫人去那儿看看，应该能选到合适的人。”
“那真是多谢朱掌柜了。”萧墨尘拱手道谢。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萧墨尘便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就不打扰朱掌柜了。今日多谢您的指点，我们受益匪浅。”
“客气什么，”朱掌柜也起身相送，“祝萧公子和夫人在北城一切顺利，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定当去北城登门拜访。”
出了闻香楼，三人上了马车。刚才在包间里还维持着平和的沐熙和萧墨尘，脸色都沉了下来，车厢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沐熙才低声道：“这个朱掌柜，太圆滑了。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昨晚那副模样，任谁都会被他这副和善的样子骗过去。”
萧墨尘点点头，眉头微蹙：“他刚才提到城北牙行时，神色明显不对，看来那家牙行多半有问题。”
“去看看就知道了。”沐熙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
萧墨尘对车外的秦风道：“秦风，去朱掌柜说的那家城北牙行。”
“是。”秦风应了一声，扬鞭赶车。
马车缓缓驶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如同一条蛰伏的蛇，紧紧咬住了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