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夫人沈书婷却坐不住了,她端着茶杯,轻轻撇了撇浮沫,眼神里满是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等沐熙说了,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堂内众人听清:“哼,还说是什么医术有多高明,我看也不过如此。说的那些问题,哪个寻常大夫看不出来?无非就是些气血不足、脾胃虚弱的老毛病,装模作样的,倒像是真能起死回生一般。”
这话一出,堂内的气氛瞬间僵了几分。武王妃脸色微沉,当即反驳道:“妹妹这话就不对了,父母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难道不是好事吗?沐熙能仔细诊脉,叮嘱注意事项,已是尽心尽责,何必如此苛责?”她素来性情温和,但涉及到父母的身体,又关乎沐熙,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不悦。
沈书婷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身子一挺,语气愈发尖锐:“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容易被人蒙骗!一个低贱出身的丫头片子,不过是运气好,立了点微不足道的功劳,就被封了个县主,还痴心妄想嫁给墨尘。她自己满身铜臭味,当个商人也就罢了,竟还拉着你一起开酒楼,抛头露面,简直是不成体统,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面!”
“你住口!”武王妃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出几滴,她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沈书婷,厉声喝道,“沈书婷!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沐熙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开酒楼怎么了?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光明正大,总比有些人游手好闲,搬弄是非要强得多!”她没想到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如此刻薄,不仅诋毁沐熙的出身,还指责她的事业,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上首的沈老夫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沈书婷,语气带着几分威严:“书婷,你说错话了,给沐熙道歉。”老夫人虽常年静养,但在沈家仍有绝对的权威,一句话便让沈书婷的气势弱了几分,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就在这时,一道娇蛮的声音突然响起:“外祖母,母亲说得没错,她根本就不用道歉!”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徐萱站在了沈书婷身后,脸上带着几分骄纵与不服气。她走到堂中,目光直直地看向沐熙,眼神里满是敌意,“沐熙就是没本事,连外祖母和外祖父的脉象都诊不出什么特别的,还敢自称医术高明?更何况,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整日里和那些商人打交道,粗鄙不堪,哪里配得上表哥?我看,还不如我家堂姐温婉贤淑,配表哥才是天作之合!”
徐萱口中的堂姐,正是徐家长房的女儿徐清欢,对萧墨尘便颇有好感,明里暗里地示好,这次沈书婷受她家嫂子委托来问可不可以娶徐清欢做侧妃。沐熙闻言,心中冷笑一声,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又是萧墨尘的烂桃花,看来这徐家母女,是没有得逞,所以想要贬低她。
她微微抬眸,正要开口反驳,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突然从堂外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妻子,我自己选择,不用姨母和表妹多操心。”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萧墨尘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刚硬的棱角。他快步走了进来,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沐熙身上,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关切与担忧。
他走到沐熙身边,微微俯身,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低声问道:“是不是受委屈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挡在她的身前。
沐熙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一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没有,你别担心。”她不想让萧墨尘为自己费心,更何况,有些事,她想自己解决。
武王妃见萧墨尘回来,脸上的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连忙问道:“墨尘,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和你父亲他们一起出去了吗?”
萧墨尘转头看向武王妃,恭敬地说道:“母亲,我们去了军营转了转,父亲派我提前回来问您,外祖父和外祖母在此,几时用膳,也好提前安排。”
武王妃闻言,笑道:“膳食已经早就安排好了,都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爱吃的菜,再过一会儿就能上桌了。”她说完,又看向沈老先生和夫人,语气带着几分笑意,“父亲,母亲,咱们一会儿就去膳厅用膳吧。”
沈老先生和沈老夫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沈老夫人看着萧墨尘,眼中满是疼爱:“墨尘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
“外祖母过奖了。”萧墨尘笑了笑说,转而看向沈书婷和徐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严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姨母,表妹,刚才你们对沐熙说的那些话,很过分。现在,给沐熙道歉。”
沈书婷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傲慢的样子,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我凭什么给她道歉?我说的都是实话,一个低贱出身的丫头,根本就不配站在你身边!”
徐萱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没有说错话,我为什么要道歉?表哥,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就偏袒她!沐熙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仰着下巴,一脸的不服气,仿佛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
萧墨尘的脸色愈发阴沉,周身的气压也低了几分,他正要开口,沐熙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她抬眸看向沈书婷和徐萱,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多了几分锐利与坚定。
“徐夫人,徐小姐,”沐熙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首先,我出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得了陛下的认可,封了县主,也赢得了墨尘的心意。这一点,想必二位,是无法否认的。”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书婷身上,继续说道:“其次,我和王妃娘娘一起开酒楼,并不是什么不成体统的事情。酒楼是正当生意,我们凭自己的努力赚钱,光明正大,从未有过半点逾矩之举。反而,我觉得,女子并不一定要困于后宅,相夫教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徐夫人如此看重出身和规矩,难道就觉得,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活吗?”
沈书婷被沐熙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依旧嘴硬:“你……你强词夺理!女子本就该以家庭为重,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体统?”沐熙冷笑一声,“所谓的体统,难道就是像徐夫人这样,整日里无所事事,搬弄是非,诋毁他人吗?我看,这样的体统,不要也罢。”
一旁的徐萱见母亲被沐熙说得说不出话来,顿时急了,上前一步,指着沐熙说道:“你胡说!我母亲才没有搬弄是非!你就是没本事,诊不出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病,还敢在这里狡辩!你根本就配不上表哥,还不如我家堂姐!堂姐她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才是表哥的良配!不过让她当个侧妃,姨母竟然还拒绝了我母亲的好意。”
沐熙闻言,眼底掠过一丝寒意。这徐萱,倒是时时刻刻不忘推销她的堂姐。她看着徐萱,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徐小姐,你堂姐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墨尘选择的是我,不是她。感情之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不是外人说了算的。更何况,我有没有本事,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定论的。刚才我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诊脉,虽然没有诊出什么大的毛病,但也给出了相应的调理建议。这些建议,看似寻常,却都是针对他们老人家的体质量身定制的,比那些泛泛而谈的医嘱,要管用得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承认,我没有那些千金小姐的娇柔做作,也不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待人真诚,做事踏实,凭自己的本事立足于世。我觉得,这样的我,并不比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差。”
沈老先生和沈老夫人坐在上首,听着沐熙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们原本还担心沐熙出身低微,配不上萧墨尘,如今看来,这丫头不仅有胆识,有见识,而且口齿伶俐,条理清晰,倒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武王妃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她就知道,沐熙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沈书婷和徐萱被沐熙说得面红耳赤,却依旧不肯低头。沈书婷看着沐熙,眼神里满是怨毒:“你……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如此顶撞我!”
“姨母,请注意你的言辞!”萧墨尘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沐熙因为敬你是我姨母,才对你一再忍让,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出口伤人!远的不说,沐熙是县主,品阶也在你们之上。”萧墨尘语气冰冷而坚定:“姨母,表妹,沐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最后再说一遍,给沐熙道歉!否则,休怪我不顾及亲戚情面!”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沈书婷和徐萱,让她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书婷看着萧墨尘那冰冷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但依旧硬着头皮说道:“墨尘,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姨母!”
“姨母又如何?”萧墨尘冷哼一声,“姨母也不能随意诋毁我未来的妻子,侮辱她的人格!今天,你们必须给沐熙道歉,否则,就请你们离开武王府,以后不要再往来了!”
徐萱也被萧墨尘的气势吓到了,她拉了拉沈书婷的衣袖,小声说道:“母亲……我们……我们还是道歉吧……”她虽然骄纵,但也知道萧墨尘的脾气,他说到做到,若是真的把他惹急了,吃亏的还是她们母女。
沈书婷看着萧墨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沈老夫人那严肃的表情,知道今天这件事,若是不道歉,恐怕是无法善了了。她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对沐熙说道:“安和县主,刚才是我说话不当,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徐萱也跟着说道:“安和县主,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
沐熙看着她们母女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但也没有再为难她们。她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两位已经道歉了,那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以后,两位能够谨言慎行,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了。”
沈老夫人见事情终于平息了,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说道:“好了,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就不要再提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去膳厅用膳吧。”
众人纷纷点头,起身向膳厅走去。萧墨尘紧紧握住沐熙的手,低声说道:“沐熙,委屈你了。”
沐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我不委屈,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萧墨尘都会一直护在她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武王妃走在她们身边,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她转头看向沈书婷,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妹妹,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再为难沐熙了。”
沈书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徐萱也低着头,不敢再看萧墨尘和沐熙。
膳厅内,饭菜已经摆满了桌子,香气扑鼻。众人依次入座,气氛虽然不如刚才那般融洽,但也还算平静。萧墨尘不停地给沐熙夹菜,眼神里满是疼爱与关切。沐熙看着他,心中暖暖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沈老夫人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眼中满是欣慰。她知道,萧墨尘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这就足够了。至于出身和规矩,在真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武王妃也看着两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她相信,沐熙一定能够好好照顾萧墨尘,两人一定能够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