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五房……王五爷？”
顾雪琪先是一阵惊讶，接着眉头紧皱，这情况出乎了她和伊毅一开始的预料。
他们俩刚刚商议，已经初步锁定应该是王家三房王季业的养女——王美琪在搞鬼。
但是这个王家五房，他们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交集啊。
“我记得王家老爷子有五个儿子，大房二房主要掌管家族核心产业，三房是王英卓他们家，四房据说从政，五房好像主要做进出口贸易？”
伊毅点点头，脑中快速回忆着与王家相关的信息。
王英卓是王家三房长子，排行第五，所以被称为“五少爷”；而这位“王五爷”，应该是王家老爷子的第五个儿子，也就是王英卓的五叔。
“我们与王家五房素无往来，更谈不上得罪，除非……
有人借五房的名头行事，或者，五房与三房之间本身就有矛盾，我们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他看向陈磊：“郑老板还说了什么？”
老陈苦笑道：
“没有，发完这条短信后我回拨过去，他已经关机了，估计也是冒了风险的。”
伊毅起身走到白板前，目光扫过那37家绿色标记的经销商名单：
除了劲动体育，还有三家泉南本地企业，两家海都的，五家分布在其他城市，这些愿意冒风险透露信息的，确实是真正的合作伙伴。
“这37家，列为战略合作伙伴。”伊毅用笔圈出，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优先保障他们的供货，新品首发权、折扣力度都给最优惠，患难见真情，这份情谊我们记下了。”
“是！”
老陈和几个销售骨干用力点头。
伊毅继续部署：
“黄色标记的70家，正常维护，但不投入过多资源。红色标记的29家，按合同收取全额违约金，一分不让，不支付就告上法庭！
既然他们不留情面，我们也不必客气。”
顾雪琪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激化矛盾？”
伊毅摇头，“不会。如果我们对所有人都退让，反而显得软弱可欺。
区别对待，才能让那些摇摆的人看清：跟着我们有肉吃，背叛我们要付出代价，这是最基本的奖惩机制。”
他又看向众人，拍了拍手掌，抬高声音：
“今晚辛苦大家了，现在所有人回家休息，明天上午十点上班，这期间如果还有经销商来电，一律转接到值班手机，由我和顾小姐亲自处理。”
等销售人员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伊毅和顾雪琪两人，窗外的厂区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几处路灯亮着，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声。
顾雪琪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一整天精神紧绷，此刻松懈下来才感到疲惫，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
伊毅走到她身后，轻柔地为她按摩着脑袋，丝丝缕缕内气输入，为她缓解疲劳恢复精力。
“饿了吗？我让食堂做点夜宵？”
“有点。”顾雪琪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算了，太晚了，食堂师傅也该休息了，我们，出去吃点？”
这个提议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结婚半年多，他们从未单独在外吃过饭，更别提夜宵。
短暂的沉默后，伊毅笑了：
“好。我知道附近有家粥铺，这个时间应该还开着。”
虽然海安城的夜生活不算丰富，但是南方的夜生活，基本是晚上十点才开始，许多店铺已经打烊，但是饮食店铺和小摊小贩正开得火热。
伊毅说的粥铺在两条街外，是夫妻店，店面不大但干净，老板娘认得伊毅吗，他之前来买过几次粥给加班的工人。
“伊先生来啦！这位是……哎呀，是顾小姐吧？你们真般配！”
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得意味深长。
顾雪琪有些不自在，伊毅却坦然道：
“两碗海鲜粥，一笼虾饺，一碟青菜。”
“好嘞，马上来！”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安静的街道，偶尔有车辆驶过，粥铺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厨房传来锅勺碰撞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粥的香气。
“你经常来这儿？”顾雪琪问。
“来过几次，给加班的工人带夜宵。”伊毅给她倒上热茶，“老板娘人很好，经常多给分量。”
顾雪琪捧着茶杯，热气氤氲着她的脸。她看着伊毅在灯光下温和的侧脸，忽然问：
“伊毅，你，真的不怪我吗？”
伊毅抬眼奇怪地问：“怪你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那天去参加比赛，就不会得罪王雅琪，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
顾雪琪的声音低了下去。
伊毅放下茶壶，认真地看着她：
“雪琪，我刚才在办公室说过，这不是你的错，商场如战场，只要你想做大做强，就一定会触动别人的利益。
王家内部矛盾由来已久，我们只是恰好卷入了而已。”
他顿了顿，声音更温和了几分：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去比赛，我们也不会那么快拿到王家的渠道，福祸相依，世事本就如此。”
老板娘端来粥和点心，热气腾腾的海鲜粥香气扑鼻，伊毅将一碗推到顾雪琪面前：
“趁热吃，你累了一天了。”
顾雪琪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鲜香温润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胃里，连带着心也暖了起来。
她小口吃着粥，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伊毅；他吃相很好，不疾不徐，安静却存在感十足。
“明天去泉南，你打算怎么找王雅琪？”
“直接去她公司。”伊毅放下勺子，“王雅琪虽然高傲，但不失磊落。
那天在医院，她能拉下脸面道歉，说明她至少明辨是非，而且，她是王家年轻一辈中少数真正做事的人，与那些纯纨绔不同，这样的人，往往更看重利益和规则。”
“你是说，我们可以和她谈合作？即使王家内部有人针对我们？”
“对。王雅琪需要业绩证明自己，我们需要渠道打开市场。我们有共同利益。至于王家内部的阻挠……”
他笑了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那是她需要解决的内部问题，如果她连这点事都摆不平，也不配与我们长期合作。”
顾雪琪若有所思：“所以明天见王雅琪，我们不是去求情，而是去谈判？”
伊毅纠正道，
“是重新确立合作规则，我们要让她明白：第一，南风厂有不可替代的价值；第二，我们不怕打压，有应对的能力；第三，合作是双赢，对抗是双输。”
他说这番话时，眼神锐利而自信，那是顾雪琪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锋芒，那个曾经在顾家小心翼翼、沉默寡言的赘婿，仿佛脱胎换骨，显露出了内里的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