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南笙躺在次卧那张还带着点陌生气息的床上，并没有立刻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她忍不住查了一下这个小区的房价。即使只是粗略估算，那个数字也让她暗暗咋舌，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虽然陈向北说了“意思一下”，但她心里那点倔强和不愿亏欠别人的劲儿上来了。
“房租……还是得按市场价给才行，”她在心里默默盘算，“不然太占人便宜了。” 可就算按合租的市价，对她那三千块的月薪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看来……得从别的地方省点了。” 她小声嘀咕。首先想到的就是吃饭。自己做总比天天吃外卖便宜。虽然她的厨艺仅限于煮各种口味的速冻水饺、面条，以及蒸个馒头鸡蛋之类的简单操作，但省钱嘛，能填饱肚子就行。
思绪飘到明天。上班的路线她白天就看好了，很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让她感到宽慰的事情了，又能省下一笔交通费。想着如何精打细算，如何尽快存点钱，复杂的思绪慢慢被疲惫取代，她握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叫醒了林南笙。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外面静悄悄的，陈向北的房门紧闭，显然还在睡。
她走进厨房，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找出昨天买的馒头和鸡蛋。打开蒸锅，加水，放入馒头和鸡蛋，动作算不上熟练，但足够安静。很快，厨房里弥漫起食物蒸熟后朴素温暖的香气。
她将蒸好的馒头和鸡蛋放在餐桌一角，用盘子盖好保温。想了想，又拿出便签纸，写上：【早餐，趁热吃。我先去上班了。—林南笙】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了一下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客厅，深吸一口气，拎起包，轻轻带上门，汇入了清晨上班的人流之中。
陈向北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反正他上班时间弹性。他揉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地晃荡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盘子和小纸条。
他走过去，掀开盘子，看到里面躺着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和两个剥了壳的光滑水煮蛋。
“嗬……”他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这早餐……我读初中以后就没吃过了吧？林南笙，你可真行。” 印象里，这种朴实无华的搭配，还是他妈很多年前会给他准备的。
嘴上这么调侃着，他还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馒头还带着余温，口感松软，鸡蛋也煮得恰到好处。他优哉游哉地吃着这份过于“怀旧”和“健康”的早餐，感觉有点新奇，又有点莫名的……踏实？至少不用纠结早上吃什么了。
吃完早餐，他习惯性地想拐去离客厅最近的客卫放个水再加洗漱。手握住门把，推开——
下一秒，他的动作顿住了。
目光所及，晾在毛巾架上的，赫然是一件女性的贴身衣物，深蓝色的，款式……嗯，还挺简约诱人。显然是昨天洗了晾在这里还没干透的。
陈向北感觉喉咙有点发干，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视线，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下把门又带上了，发出“砰”一声轻响。
他站在客卫门口，摸了摸鼻子，有点做贼心虚地四下瞟了瞟，虽然家里根本没人。他清了清嗓子，转身就钻回了自己主卧带有的卫生间，嘴里还嘟囔着：“这客卫……以后得注意点……” 但脑子里那抹深蓝色的影子却有点挥之不去。
在自己卫生间磨蹭了半天，洗漱刮胡子，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准备出门前，他又在客厅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布局也没变，但好像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餐桌上干净的盘子他吃完顺手洗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点食物蒸腾后的暖香，还有……嗯，某个房间里住进了一个会给他蒸馒头鸡蛋、还会把私密衣物晾在客卫的人。
感觉这个房子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确实多了点什么——一种很细微的、生活化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气息。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是他睡觉、打游戏的冷清空间了。
他撇撇嘴，压下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抓过车钥匙，吹着口哨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