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金鳌岛,碧游宫内。
通天教主正端坐于八宝云光座上,闭目养神。
封神量劫虽已近尾声,但他心中那股郁结之气却始终难以散去。
门下弟子或身死道消,或魂归封神台,截教元气大伤,这让他如何能心安。
就在这时,他眉头一挑,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烦躁。
这两个人……怎么又来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青乾与女娲的圣人气息,正以一种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再次奔着金鳌岛而来。
这才刚回去没多久,又折返回来,有啥事不能一次说清楚吗?
难道是觉得我截教还不够惨,特地来补刀的?
还是说,青乾那小子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来消遣我?!
“大师伯和师叔,他们……他们又来了。”
多宝道人站在一旁,感受着那两股熟悉的气息,脸色有些复杂。
唉,又要去迎客了。
我这截教大弟子,如今倒像个看门的。
上次来是兴师问罪,这次来又不知是何事。只希望……不要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金灵圣母也是眉头微蹙:“师尊,这……”
师尊刚刚才平复了一些心绪,他们此时前来,怕是……
通天教主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多宝,金灵,你们去迎一下。”
“是,师尊。”
多宝道人与金灵圣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笑。二人来到碧游宫外,只见青乾与女娲已然落下,青乾还夹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正是小人参。
“多宝、金灵,见过师伯、师叔。”二人恭敬行礼。
青乾笑着摆摆手:“免礼,带我们去见你们师尊吧。”
进入碧游宫,只见通天教主一脸冷然地坐在上首,周身气息沉凝如水,显然心情不佳。
青乾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将封神台已满,三日后将要封神的事情说了一遍。
“……故此,我与女娲师妹特来,与通天道兄商议一下这神位分配事宜。”
话音刚落,通天教主“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怒火冲天,整个碧游宫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商议?!”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我截教弟子魂魄尽在封神台,身死道消,如今还有什么好商议的!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好!
好一个商议!
我截教弟子尸骨未寒,你们就来瓜分他们的神位!
青乾!
你与我二兄元始沆瀣一气,害我截教如此,如今还敢上门!
女娲!你身为圣人,也坐视不理,如今同来,是觉得我通天好欺负吗?!
他以为青乾和女娲是来嘲笑他的,是来炫耀他们的弟子如何肉身成圣,而他的弟子却只能沦为天庭奴役的。
女娲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柔声开口道:“通天师兄息怒。”
唉,果然是这副脾气。
不过也难怪,换做是谁,门下弟子伤亡惨重,怕是也难以心平气和。
青乾师兄这性子,还是这么直接,也不先铺垫一下。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让通天教主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此来,是为同师兄商议神位,非它事。”
女娲继续道,“师兄之痛,我等感同身受。但量劫已过,我等身为圣人,总该为这些应劫的魂魄寻一个妥善的归宿,让他们在天庭重获新生,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补偿。”
过了好一会,通天教主才缓缓坐回云光座上,粗重地喘了几口气,也渐渐静了下来。
以他对青乾和女娲的了解,他们虽然立场不同,但都不是那种会拿师兄弟的痛处来做文章、搞事情的人。
青乾跳脱,却重情义;女娲慈悲,更有大局观。他们一同前来,想必是真有要事。
冷静……冷静。
女娲师妹说得有理,我若一味愤怒,正中了元始的下怀。
青乾虽然行事不羁,但绝非落井下石之辈。
他们一同前来,必有深意。
青乾见状,才继续说道:“通天道兄,你先听我说。此次量劫,主要由阐教引起,封神榜上,阐教、西岐一方确实占了多数。
但其次,便是你截教的仙子道友,他们为截教大道而死,其情可悯,其志可嘉。
我蓬丘仙岛,也有不少弟子魂上封神榜。”
先把截教弟子的功绩摆出来,让他知道我并非偏袒阐教。
再提我蓬丘也有弟子上榜,表示我与此事也有切身利害关系,并非高高在上的仲裁者。
他顿了顿,看向女娲:“女娲师妹未立大教,门下只有灵珠子和金凤入劫,如今灵珠子转世哪吒,金凤也已脱劫,皆是肉身成圣,不在封神之列。
但师妹身为圣人,娲皇宫当有神职,可绶仙神之位,而魂魄却不受封神榜束缚,如此,既全了礼数,又不损根本。”
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既给了女娲面子,又点明了她门下弟子的特殊性。
女娲恰逢其时地开口,顺着青乾的话说道:“通天师兄,我娲皇宫不贪多,只要两个神位便足矣。”
青乾师弟有心了。
他这是在为我娲皇宫争取超然地位,同时也给通天师兄一个台阶下。
我只需顺水推舟,便可让这僵局缓和下来。
青乾立刻接话,开始“报价”:
“我蓬丘仙岛,也只求孔宣、龙女、三霄、赵公明、南极、六耳、杨戬、申公豹这几位弟子,肉身成圣,陨落弟子绶予神职。”
我把我的弟子名单先亮出来,而且都是核心弟子,这既是表态,也是在给通天压力。
你看,我都只保核心,你也该如此。
至于那些杂鱼,就别争了。
他特意没把哪吒算在蓬丘,而是将这个名额巧妙地给了女娲的娲皇宫,既送了人情,又显得自己大公无私。
通天教主听着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心中的怒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开始掰着手指,在心里默默算着名额。
十绝阵十天君……这些都是我的好弟子啊!
他们能得一个正神之位,总比在封神台做个孤魂野鬼要好……可是,还有那么多惨死的弟子……他们又该当如何?
正常情况,圣人这点东西一目了然,可这涉及到自己弟子魂魄的封神,他这通天彻地的脑子就不灵光了。
他害怕给这个高了,那个低了,弟子们之间起了矛盾,在九泉之下还闹疙瘩,那他这个做师尊的,可就太失败了。
他算来算去,最后发现,把截教核心弟子的重要神位、蓬丘仙岛的要职、以及娲皇宫的两个位置定下后,剩下的那些杂毛偏神,比如雷部、火部、瘟部的一些小神,就只能给阐教和西岐那些应劫的凡人将领和散仙了。
罢了……罢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元始!
你虽想让我截教覆灭,但我截教弟子,在天庭依然占据要职!
这大道,终有我截教一席之地!
至于首阳山八景宫,青乾看都没看。太清老子就一个弟子玄都,还要继承他的衣钵,不可能去天庭当差,所以一个名额都不给。
而西方教,更是连一个杂毛偏神都不给。
那些在量劫中应劫的西方弟子,基本都被燃灯古佛以“接引”之名,直接搂回了灵山,入了佛教体系,根本没进封神榜。
如此一来,各方利益都照顾到了,尤其是截教,虽然弟子身死,但死后能得一个重要的神职,总比魂飞魄散要强。
通天教主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知道,这已经是青乾和女娲为他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好……就依你们所言。”他沉声说道,算是敲定了此事。
商定之后,三人约定,三日后,在封神台,举行封神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