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依刚把海边捡的贝壳分类放进标本盒,客厅的电话就响了,铃声急促得像在催命。
她跑过去接起,木晓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罕见的慌乱:“木依,你现在有空吗?快来廖家一趟,伟伟出事了!”
“伟伟怎么了?” 木依心里咯噔一下 —— 廖伟平时虽然话少、反应慢,却从来没出过意外,她赶紧抓起外套.
“我马上过去,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烧晕倒了,现在脸色白得像纸,怎么叫都没反应。”
木晓峰的声音透着疲惫,还有点无奈,“我让明明爸妈送医院,他们死活不肯,非要找什么神婆,说伟伟是被脏东西缠了,医院治不好。”
木依挂了电话,跟雷老太打了声招呼,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路上她给廖明明打了个电话,廖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木依,你快过来劝劝我爸妈,他们认准了神婆能救伟伟,我怎么说都不听,晓峰都快跟他们吵起来了。”
二十分钟后,木依的车停在廖家楼下。
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到二楼传来争执声 —— 是廖家父母的声音,还有个陌生的女人在说话,语调慢悠悠的,像在念咒。
她快步上楼,推开门,一股呛人的香灰味扑面而来,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个香炉,插着三炷燃得正旺的香,烟味混着中药味,呛得人嗓子疼。
廖伟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
廖家父母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个桃木剑,正跟一个穿灰布衫的女人说话。
那女人头发很长,用根红绳扎在脑后,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指针转得飞快,嘴里念念有词。
“神婆,您再看看,伟伟是不是被什么厉害的脏东西缠了?”
廖母抓着神婆的手,指节泛白,眼睛里满是恳求,“您以前救过三楼的张婶,她儿子也是被脏东西缠了,您一做法就好了,您这次一定要救救伟伟啊!”
神婆放下罗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廖伟的额头,又捏了捏他的手腕。
突然 “哎呀” 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孩子身上的脏东西不一般啊!他有阴阳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是惹上了阴间的怨鬼,要抢他的眼睛当替身!”
“阴阳眼?”
廖父眼睛瞪得溜圆,赶紧往廖伟身边凑了凑,像是怕他被鬼抓走,“神婆,那怎么办啊?您有办法救伟伟吧?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办法倒是有。”
神婆捋了捋头发,眼神扫过客厅,突然定在刚进门的木依身后。
木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了,大概是怕木依一个人,躲在木依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好奇地看着神婆。
“得找个干净的孩子,跟伟伟换魂,把怨鬼引到那个孩子身上,伟伟才能好。”
她的手指突然指向兮儿,语气肯定。
“这小姑娘就合适,年纪小,阳气纯,怨鬼最喜欢这样的孩子当替身,只要把她的魂跟伟伟换一下,伟伟明天就能醒过来。”
“你胡说什么!”
木依赶紧把兮儿往身后护了护,兮儿吓得浑身发抖,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抱着木依的腿。
“你这是邪术,不是救人!你这是在害人!”
“你懂什么?”
神婆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桃木剑指向木依。
“这是我祖传的法子,救过不少人,你别在这胡言乱语,耽误我救伟伟!要是伟伟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负不起责任,但你也不能用邪术害人!”
木依往前迈了一步,挡住兮儿,眼神坚定。
“伟伟是发烧昏迷,应该送医院,找医生检查,不是找你在这装神弄鬼!你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先把伟伟的烧退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廖母突然站起来,指着木依,语气带着怒气。
“神婆是我们请来的,你别在这捣乱!我们伟伟要是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神婆说得对,你就是来添乱的!”
木晓峰赶紧走过来,拉住廖母。
“妈,木依也是为了伟伟好,换魂本来就不靠谱,万一伤了兮儿怎么办?还是送医院吧,我已经联系好医生了,现在去还来得及。”
“不去!我说不去就不去!”
廖父也站起来,脸色铁青,“医院治不好脏东西,上次张婶的儿子去医院,住了半个月都没好,神婆一做法就好了,我信神婆,不信医院!”
廖明明走过来,拉住木依的手,眼泪掉了下来。
“木依,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爸妈就是太担心伟伟了,才会这么固执。
可是伟伟是我弟弟,我比谁都想救他,但是不能用兮儿的命去换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兮儿出事?”
“我知道。”
木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又看向神婆。
“你说你能救伟伟,那你现在就让他醒过来,要是他能醒,我就信你,要是不能,你就赶紧走,别在这害人。”
神婆被问得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镇定。
拿起桃木剑在廖伟床边转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声音越来越大,却没什么用。
廖伟还是没醒,脸色依旧苍白,呼吸还是微弱。
“你看,你根本救不了他!”
木依指着廖伟,语气更坚定了,“现在就送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要是伟伟真出了什么事,你们会后悔的!”
廖家父母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又看向神婆。
神婆赶紧说:“别急,换魂得等晚上,现在阳气重,怨鬼不敢出来,等晚上阴气重了,我一做法,伟伟就能醒过来,你们别被这孩子骗了!”
“我没骗你们。”
木依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指尖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热。
钥匙上的水字纹,竟显露出淡蓝色的微光,虽然很淡,却真实存在。
她心里更确定了,这神婆就是在骗人。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先给伟伟量个体温,看看烧到多少度,再决定去不去医院。”
廖明明赶紧去拿体温计,夹在廖伟腋下。
五分钟后拿出来,体温计显示 39.8 度,廖明明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爸妈,你看,伟伟烧得这么厉害,再不去医院会烧坏脑子的!求你们了,送他去医院吧!”
廖家父母看着体温计,又看了看昏迷的廖伟,终于犹豫了。
神婆赶紧说:“发烧是怨鬼在作祟,我给他画个符,烧就能退,真的不用去医院!”
她拿起笔,在黄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就要往廖伟额头上贴。
“别贴!”
木依一把抓住她的手,“这符上有灰,贴在额头上会感染的!你要是真为伟伟好,就别拦着我们送他去医院!”
神婆被抓得疼了,挣扎着想要甩开,嘴里还在喊:“你们别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救他!你们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