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苏醒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和身体的虚脱感便如同潮水般将陈娇淹没。
她心中一阵哀嚎,几乎想立刻再死过去,她竟然正在生孩子!
精神力下意识地铺开,瞬间掌握了自身糟糕的状况:难产,出血不止,羊水已破,胎位似乎还有些不正。
更麻烦的是,这具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挣扎和失血,已然力竭,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孩子出生,自己就要血尽而亡了。
她强撑着涣散的意识,迅速扫视周围环境。这是一个极其狭小、陈设简陋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潮湿的气味。
身边只有一个梳着小两把头、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
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吓得脸色惨白,只知道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娇强行集中精神,飞速翻阅着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青…青竹……”她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小丫鬟猛地回过神,扑到床边:“小主!小主您怎么样了?”
“青竹,我没力气了……你,你快去外面,给我找些吃的来……不拘什么,要快!有了力气,才能……才能继续生……”
陈娇模仿着原主的语气,断断续续地吩咐道。这是眼下能支开她最合理的理由。
果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青竹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连连点头:
“好,好!小主您撑着,奴婢这就去,这就去给您找吃的!”说完,她转身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严实。
确认脚步声远去,陈娇不敢有丝毫耽搁,心念一动,整个人瞬间从那张染血的床榻上消失,进入了绝对安全的随身空间。
“主人!”一直待机的池冰和池兰立刻感应到她的出现,迅速上前。看到陈娇如此狼狈虚弱、下身染血的模样,两人都是大吃一惊,但训练有素的她们没有多问,立刻一左一右扶住她。
陈娇也顾不上解释,直接用意念从仓库中取出一枚自己曾在修真界精心炼制的、药性极为温和的回春丹。
此丹对凡人而言,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的生机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几乎是立竿见影,下身那流个不停的鲜血立刻被止住,撕裂般的剧痛也迅速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修复感。
陈娇的精神力再次内视,确认腹中胎儿虽然因为之前的折腾有些躁动不安,但生命力尚存,并未到必须立刻娩出的危急时刻。
刚才的大出血,主要是原主之前不慎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动了胎气所致。
回春丹的药效非凡,陈娇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她不敢在空间久留,估算着青竹返回的时间,立刻又回到了外界那简陋的床铺上。
趁着这短暂的独处时间,她闭上眼,全力接收并融合原主的记忆。
当所有记忆清晰起来后,陈娇只觉得一阵无语问苍天。
她这次居然穿越到了清朝皇宫,身份还是一名宫女!
原主名叫陈娇娇,汉军旗包衣出身,容貌顶多算清秀,在美女如云的紫禁城里毫不起眼。
她能怀上龙种,纯粹是一场意外,几个月前,康熙皇帝不知在何处饮宴醉酒。回宫路上随手拉住了正在当值、路过此处的原主“伺候”了一晚。
酒醒之后,康熙大约对她也毫无印象,只按惯例随手给了个最低等的“官女子”名分,便将她抛之脑后了。
“官女子”,名义上算是皇帝的女人,品级却是最低等,只比普通宫女稍好一点,仍需承担部分杂役。
原主身边,也只分配了青竹这么一个小丫头。她被随意安置在这处偏僻宫苑的角落,这里连一位主位娘娘都没有,冷清得如同冷宫。
许是地位太低微,又或许是有人刻意忽视,原主怀胎十月,竟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
没有额外的份例,没有太医定期请脉,甚至连临盆在即,连个接生的稳婆都没有请来!
陈娇甚至怀疑,宫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妃嫔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存在,更不知道她怀了龙裔。
否则,以宫中那些女人的手段,原主绝无可能如此“顺利”地怀到足月。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青竹回来了。陈娇立刻收敛心神,装作依旧虚弱的样子。
小丫头跑得气喘吁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有些发硬的馒头,脸上还带着一丝愧疚:
“小主,御膳房……御膳房管事说时辰已过,不给吃的了。这是奴婢……奴婢用攒的月钱跟相熟的姐妹换的……”
陈娇心中微叹,接过馒头,温和道:“无妨,有吃的就好。”她慢慢将馒头吃了下去,又就着青竹端来的温水喝了几口。
或许是回春丹残余的药力发挥了作用,也或许是精神力的引导,吃过东西后不久,陈娇感觉宫缩再次变得有力而规律起来。
这一次,过程顺利得出奇,不过半个时辰,在孩子响亮的啼哭声中,分娩结束了。
青竹哪里见过这场面,看着血糊糊的孩子,又吓得呆住了。
陈娇无奈,只能强撑着力气,亲自指挥着青竹找来剪刀(用火烤过),自己剪断了脐带。
“青竹,快去烧热水来,越多越好!”她吩咐道。
“是,是!小主!”青竹如梦初醒,连忙跑了出去。
趁此间隙,陈娇立刻将新生儿带入空间。
池冰和池兰早已准备好温水和柔软的毛巾,动作轻柔而迅速地为小婴儿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污。
陈娇则快速在空间的加工坊内,用意念设计和制作了几套柔软舒适的婴儿襁褓和衣物。
她自己也没闲着,服下了一颗专门用于身体损伤恢复的“复原丹”,又用灵泉水彻底沐浴洗头,换上了一身加工坊赶制、符合当下时代风格的干净里衣。
同时,她让池兰出去,将外界房间里所有染血的床单被褥全部撤换,打扫干净,铺上空间里拿出的崭新被褥。
当青竹费力地端着一大盆热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房间整洁如新,空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
自家小主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头发清爽,衣着干净,正靠坐在铺着干净被褥的床上,怀中抱着一个用精美柔软的襁褓包裹着、睡得正香的婴儿。
“小主,您……这……”青竹瞪大了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还一片狼藉、血腥冲天的房间,怎么转眼间就……
陈娇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笼罩过去,一丝微不可察的意念影响着青竹的认知。
小丫头晃了晃神,眼中的困惑迅速褪去,仿佛眼前这一切再正常不过,小主自己收拾干净了,孩子也生下来了,本就该是这样。
“把水放下吧,我这里暂时没事了。你也累坏了,先出去歇会儿,有事我再叫你。”陈娇温和地说道。
“嗻。”青竹顺从地放下水盆,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确认青竹离开后,陈娇才在脑海中与系统交流起来,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七七,我居然穿到了清朝?还成了康熙的女人?”
“宿主,请注意,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并非你原生世界历史上的那个大清。不过,其社会结构、宫廷制度等大体相似。”七七冷静地回应。
“那我这个儿子……是康熙的第几个儿子?”陈娇看着怀中红彤彤、像只小猴子似的婴儿,心情复杂。
“根据现有信息推算,目前宫中德妃乌雅氏刚诞下皇十四子胤禵不久。您怀中这个,按序齿应是皇十五子。”
七七顿了顿,补充道,“在原命运线中,你未能到来,原主难产而亡,一尸两命。直至死亡,康熙帝亦不知此子存在。”
陈娇蹙眉:“那现在怎么办?带着孩子离开皇宫吗?反正也没人在意我们母子,皇宫这么大,少一个官女子和一个新生儿,估计也没人会发现。”
“建议宿主谨慎。”七七否定了这个想法,“本世界存在隐藏任务线:希望你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历史’的走向。”
“改变历史?”陈娇声音不由得提高,“总不能是让我这儿子去争皇位吧?”
“目标倒也不必如此宏大。”七七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丝无语。
“康熙子嗣众多,九龙夺嫡局势复杂。除非你能将其他有竞争力的皇子全部清除,否则以此子的出身和背景,基本无缘大位。”
陈娇沉吟片刻,提出另一个方案:“那我不能出去,把儿子送出去总可以吧?让陈吉和池冰他们在宫外找个安全的地方,帮我抚养孩子长大。
做一个完全不受宠、甚至不被承认的皇子,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在宫外至少能活得自在些。”
七七提醒道:“宿主需考虑清楚。在宫中,他名义上仍是皇子,享有宗室身份,即便不受宠,也有一份基本的保障。若出了宫,他便只是平民,一旦身份泄露或遭遇权贵,生死难料。”
陈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对着空气,也像是对着自己宣告:
“我的儿子,谁敢动?若真有那不长眼的想伸手,也得先问问自己,那只手还要不要了!”
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这深宫之路,看来是不得不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