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缺讲述了一切。
听完眼前这人的故事后，李十元叹了口气。
随后，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李十元皱了皱眉头：
果汁确实太破坏氛围了。
“听起来，你的整个人生都被沈泽欺骗了，你为什么不仇恨他呢？”李十元问。
方无缺苦笑一声。
“不一样的。”
“于你而言，只是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里听完了一个故事。”
“而我，是真真正正走完了这趟人生。”
“就如同一个人将一只蚂蚁放在一滴水中，蚂蚁穷极一生才游出这片海，你觉得蚂蚁会怨恨人吗？”
“蚂蚁能做的，只有匍匐而已。”
李十元没有回答。
“我确实应该带酒过来的。”
“没关系的。”方无缺反而宽慰他。
“我的一生都无比虚幻，喝酒只是让我从一个虚幻逃离到另一个虚幻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果汁。
最后，李十元起身。
看着眼前的方无缺，李十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告别。
想了半晌的李十元，重重一脚踏在地上。
“奇门，灵玉。”
李十元握住双手，他的手中露出几道光线后，一个造型拙劣的凤凰形玉佩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把玉佩轻轻放在方无缺的面前。
“祝你好死。”
李十元转身离开了监牢。
......
对方无缺的审判很快便在大殿展开了。
各峰长老的投影也出现在宗门大殿。
作为受害者的李十元也到场了。
只见方无缺的脖颈处，手腕脚腕处戴着黑色的圆环，被人押送到了大殿之上。
“玉灵峰内门弟子陈陌誓，击伤同门，私藏禁品，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那么。”
掌门宣布。
“从今日起，将陈陌誓逐出宗门，永世不得踏入青元宗，诸位可有异议？”
长老们都一言不发。
“我有。”
所有人都看向大殿中央。
“我有异议。”
方无缺对掌门说。
李十元并没有感到意外。
“什么异议？”
“除了以上罪行之外，玉灵峰弟子，辛恒，也是我设计杀害的。”
方无缺的一席话让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还有，我曾在宗门招新中，杀死无数的淘汰者。”
这句话一出，不光是各位长老，连李十元都没有想到。
李十元看向沈泽，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掌门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愤怒。
“陈陌誓，你说的这些，当真属实？”
“句句属实。”
方无缺回答。
由于消息太过劲爆，只能将方无缺暂时压下去，核实真伪后再作判断。
等李十元再次见到方无缺，已经是在诛仙台上了。
方无缺全身被胳膊粗的铁链捆住，连站立都显得十分艰难。
“陈陌誓！陷害同门！滥杀无辜！罪无可赦！”
处刑官宣读着他的罪过。
“处以——雷殛之刑！”
处刑官话音刚落，诛仙台上顿时放出耀眼的黄光。
同时，原本还万里无云的天空霎时间乌云密布。
乌云螺旋盘绕着，螺旋的中心正对着方无缺的位置。
无数的弟子看着这场处刑。
方无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
“世间诸恶，细听雷罚。”
处刑官手指从天空划下，一道巨大的闪电瞬间倾泻而下。
李十元恰到好处地捂住了洛落的耳朵。
闪电轰击在诛仙台上，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光芒散去，诛仙台上已空无一物。
方无缺，神魂俱散。
......
论迹来说，方无缺死有余辜。
但他在生命的最后，承认了自己杀害淘汰者的事情。
李十元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这无疑会让青元宗更加注重保护青元宗招新时的人员安全，以后沈泽再想下手是不可能了。
他确实在最后保护了将来的参与者。
但他依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李十元又想到了方无缺问自己的“人命是什么”的问题。
这样的人命，自己杀死几条也不会觉得愧疚。
但，
真正的恶不是方无缺。
而是将正常人变成方无缺的人。
沈泽！
......
坐在湖边的沈泽正在用棋子打水漂，忽然感觉一阵恶寒。
“有谁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沈泽不以为意。
“不会是你吧？陈陌誓？”
“还是应该叫你......你本名叫什么来着？”
沈泽笑了。
“有什么意义呢？你都已经死了。”
“要培养一个完全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家伙果然很难。”
“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你还是在最后一刻背叛了我。”
“不过也没差啦。”
沈泽将最后一颗棋子投入湖中。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玉佩。
“‘凤’需要撕心裂肺的失去。”
“‘凰’需要疯狂至极的渴求。”
“这么苛刻的条件都被我达成了。”
“‘凤’与‘凰’，很好，很好。”
沈泽的脸上出现了笑意。
“放心吧，你的死并不是一无是处。”
......
“掌门。”
李十元来找了掌门。
“李十元，来找我何事？”掌门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弟子斗胆向掌门谏言一件事。”
“还斗胆？你胆子还不够大吗？”
掌门不屑地说：
“讲吧，什么事？”
“关于沈泽长老。”
掌门眉头一皱，但没有言语。
“方无缺，辛恒，陈陌誓。玉灵峰弟子接连触犯门规，犯下恶行。”
“掌门不觉得......”
“李十元，”掌门出言打断了他，
“你知道凭空污蔑一位长老会有什么后果吗？”
“弟子当然知道。”
李十元回答。
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地出招。
李诗妍，方无缺，唐焱，洛落，藏书阁......
他已经作了周密的布置。
如今方无缺的身死，恰好能给整个计划做一个导火索。
如今，已经到了可以将沈泽炸个粉身碎骨的时候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如果掌门也有所怀疑的话，”
“不妨提供给我一些小小的帮助......”
李十元凑近一些，同时压低了声音，
“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