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招待所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上午，林小燕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到了宁川省农业大学的教师生活区。
这些礼物，都是他们从麓山县精心带来的。
有福娃牌最顶级的雪花猪肉，有刚从水产基地捞上来的活蹦乱跳的鳜鱼，有包装精美的黄金莓果酱和果酒，还有一小袋，林冒烟亲手炒制的福气茶。
这片住宅区是典型的苏式红砖小楼，墙壁上爬满了青翠的爬山虎，在冬日的暖阳下，显得宁静而雅致。
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吴汉生老教授的家，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探出头来，看到门口站着几个提着大包小包的陌生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们找谁？”老太太客气地问道。
“奶奶您好，”林小燕上前一步，礼貌地微笑道，“我们是麓山县来的，想拜访一下吴汉生教授。”
“麓山县？”老太太正在思索，书房里传来了吴汉生爽朗的声音。
“是麓山县的客人吗？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吴汉生已经戴着老花镜从书房里快步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林冒烟那张熟悉的小脸时，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我昨天晚上看省台新闻，还在跟你吴奶奶念叨你们呢，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脸上的疑惑瞬间变成了热情的笑容，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哎呀，原来你们就是老头子天天挂在嘴边的客人！快进来，快进来！”她一边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一边嗔怪道：“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
“吴爷爷好，吴奶奶好。”林冒烟仰着小脸，甜甜地打了声招呼。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收拾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和墨香。
吴汉生拉着林冒烟的小手，左看右看。“我们的小总社长，好像又长高了点嘛！”
一番寒暄过后，吴奶奶泡上了林冒烟带来的福气茶。
当那股独特的，清冽的茶香在客厅里弥漫开来时，吴汉生眼前一亮。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好茶！好茶啊！”他忍不住赞叹道，“入口微苦，但回甘迅猛，茶气十足！小丫头，你这炒茶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啊！”
林冒烟嘻嘻一笑：“吴爷爷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年都给您送。”
“那感情好！”吴汉生开怀大笑。
叙旧过后，林小燕将来意向吴汉生和盘托出。
当听到福娃合作社，准备进军省城，建立旗舰店和大型加工厂时。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吴汉生，也感到了一阵心惊。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
“小燕，冒烟，你们的魄力我很佩服。但是，省城这潭水比你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他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你们在县里那一套，打通县长关系，一路绿灯的模式，在云州是行不通的。”
“这里部门林立，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一个项目想要落地，需要盖的章，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几十个。”
“而且，你们想动的，是农产品这块大蛋糕。这背后，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你们一个外来户，冒然闯进来，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话，给满怀信心的林小燕和张琪，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林小燕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吴教授，那依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吴汉生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十分淡定的林冒烟，反问道：“小总社长，你不是说，已经有了目标人物吗？说来听听，让老头子我给你参谋参谋。”
林冒烟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目标，是省农科院的院长，方建国。”
“方建国？”
吴汉生和林小燕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林冒烟会说出某个主管经济的副省长，或者工商局的局长。
却没想到，她说出的是一个看似跟商业投资，八竿子打不着的技术官员。
“为什么是他？”吴汉生好奇地问道。
林冒烟解释道：“因为我们福娃，不是普通的商业公司。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技术。”
“温室大棚是技术，测土配方是技术，黄金莓果酱的加工工艺也是技术。”
“我们要在云州立足，就不能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简单的卖菜的。我们要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农业高科技企业。”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政府的重视和政策的倾斜，才能与那些只会拼价格、拼关系的本地势力，形成差异化竞争。”
“而省农科院，就是我们宁川省农业技术的最高层次。院长方建国，在省领导面前是很有话语权的。”
“只要我们能得到他的认可，让他为我们站台。就相当于，我们拿到了一块高科技的金字招牌。很多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她的一番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充满了超越年龄的商业智慧。
吴汉生听得是连连点头，眼神里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好！好一个农业高科技企业！好一个差异化竞争！”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小丫头，你这脑子，真是天生做大事的料！”
“你说的没错！方建国这个人，确实是关键！”
“他是个纯粹的技术型干部，为人正直，最看重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技术和成果。你们要是能拿出真正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他一定会帮你们。”
林小燕听明白了，脸上露出了喜色。“那吴教授，您能不能帮我们引荐一下？”
吴汉生笑了笑：“我跟老方，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能不能打动他，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他看着林冒烟，问道：“你准备拿什么，去见他？”
林冒烟神秘一笑，从自己的小书包里又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份用牛皮纸袋，精心包装好的文件。
“就用这个。”她将文件递给吴汉生。
吴汉生疑惑地接了过来，抽出了里面的纸张。
只看了一眼标题，他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标题是：《关于利用城市有机废弃物（厨余垃圾）进行蚯蚓养殖及生物有机肥生产的可行性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