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樊仁冲出大堂时,只看到火石和他的手下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子迅速启动,轮胎在雨水中打滑,溅起一片水花,朝着远处飞速驶去。
樊仁举枪对着车子的背影开了几枪,却只打中了车尾,车子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他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衣角往下滴,他紧紧握着枪,身体因为气愤而在轻微地颤抖着。
想到夏薇和大熊可能面临的危险,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有种窒息感。
“夏薇,大熊,你们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就来。”
樊仁低声自语,随后转身朝着小区外围的方向跑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丝毫没有减慢他的脚步。
车轮碾过泥泞的山路,溅起的水花在车灯的映照下如同破碎的银箔,转瞬又被倾盆大雨重新吞没。
樊仁紧握着方向盘,神情肃穆地面对着前方的路况,仪表盘的光在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投下跳动的阴影。从市区到将军山的三十公里路程,他几乎将油门踩到底,引擎的轰鸣声在雨幕中嘶吼,却压不住他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天色早已完全暗透,浓密的雨雾像一块沉重的黑布,将整片山林的轮廓都揉成了模糊的剪影。
车灯只能勉强撕开前方十米的黑暗,更远的地方,只有风声、雨声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将树木的枝桠映成狰狞的鬼影。
当车子缓缓驶入伏神坳附近的隐蔽路段时,樊仁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水痕,最终停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旁。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熄灭引擎,借着闪电的微光警惕地观察四周。
路边的丛林深处,隐约能看到几辆深色越野车的轮廓,车身被枝叶半掩,车窗漆黑,显然是刻意隐藏在这里的。
更让他心沉的是,这些车子周围竟空无一人,只有雨水顺着车顶的缝隙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昏暗的天色。
“兄弟盟的人......”樊仁低声自语,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他很清楚,这种反常的安静绝非好事,这些人要么是已经深入山林搜寻,要么就是在暗处设下了埋伏.
他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衣服,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却丝毫没有让他的动作慢下来。
他快步走到后备箱,一把掀开盖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式装备: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战术匕首、夜视仪、手雷和备用弹匣。
樊仁的动作迅速而精准,把战术匕首别在小腿外侧,随后抓起手枪检查了一遍弹仓,确认无误后将枪别在腰间,最后往腰带上插了几个备用弹匣。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他的眼神始终锐利如刀,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是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练就的本能,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
关好后备箱,樊仁没有选择走明显的山路,而是直接钻进了旁边的丛林。
脚下的落叶被雨水泡得松软,踩上去发出 “噗嗤” 的闷响,很快就没过了他的脚踝。
他微微弯腰,身体贴着树干移动,目光透过夜视仪的绿色视野,仔细扫描着周围的动静。
雨丝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远处溪流的“哗哗”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混杂在一起,让整个山林显得格外诡异。
“夏薇,听到请回答。夏薇,收到请回复。”樊仁按下通讯耳麦的按钮,低沉的声音在雨幕中传递出去,却只换来一阵轻微的电流 “滋滋” 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连续呼叫了三次,耳麦里依旧一片死寂,仿佛那一端的人早已消失在这片山林里。
不安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想起夏薇临走前坚定的眼神,想起她自信对着自己说“放心,我会照顾好大熊”的模样,还有方柔在大堂后门离开时担忧的目光。
如果夏薇和大熊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对得起她们的信任?怎么对得起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雨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樊仁的后颈上,顺着衣服的缝隙往里渗,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每一片被雨水压弯的树叶、每一块嵌在泥里的碎石在雷电闪烁的时候都清晰可辨,他的脚步踩在泡软的落叶上,始终保持着“三点支撑”的姿势,前脚掌先落地,重心缓慢转移,再让后脚跟轻贴地面,整套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只有落叶被挤压时那几乎听不见的“噗嗤”声,瞬间就被头顶的“沙沙”雨声吞没。
他已经在将军山的丛林里穿梭了将近二十分钟,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是晚上九点十七分,距离火石从大堂逃走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每多拖延一秒,夏薇和大熊就多一分危险,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一直烫在他的心底,让他的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半分,却又被他强行压成了细浅的气流。
在丛林里,呼吸声也是暴露位置的致命破绽。
突然,一阵模糊的说话声顺着风飘了过来,夹杂在雨声里,断断续续的。
樊仁立刻顿住脚步,身体猛地贴向一棵直径半米的松树,后背紧紧抵住粗糙的树皮,左手迅速按在腰间的手枪握把上,右手则摸向小腿外侧的战术匕首。
刀柄上的防滑纹被他的掌心汗浸湿,却握得更紧了。
他微微侧过头,将耳朵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双目的视野缓缓转动。
三百米外,一片稀疏的灌木丛后,四个身影正围在一棵倒下的枯木旁,其中一个人正把手里的钢管往石头上敲,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像是在发泄不满。
“妈的,这雨下到什么时候是头?”那人的声音带着烦躁的沙哑:“找了快一个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们难道长翅膀飞了?”
另一个更沉稳的声音接话:“别废话,必须找到他们。豹哥说了,樊仁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不能够让他对我们展开行动,要是我们落单被他遇见了,咱们都得完蛋。”
第三个声音带着一丝怯意:“听说他杀人不眨眼,咱们......咱们能打得过吗?”
沉稳的声音马上喝道:“怕什么?我们有二三十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有枪械,就算十个樊仁来了,也让他逃不出这片林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