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区已经是两天后了。
离江听芙的生日还有三天。
回去当天晚上，江听芙罕见地留在家里住下，并把一步三回头的某个男人送下了楼。
吃完晚饭，江闻松亲自切了果盘，小心翼翼放到她面前：“芙芙，吃水果。”
江听芙好像已经不生他气了，拿了瓣橙子塞进嘴里：“谢谢哥哥。”
她自打回来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惹得满屋子人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那条朋友圈他们都看见了。
但谁都不敢问。
江听芙好似对这古怪的气氛毫无察觉，一心盯着电视上放的动漫，嘴里含糊道：“爸爸妈妈爷爷哥哥，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几人瞬间坐直，敛容屏气。
温舒坐在她身旁，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摸摸她头发：“说吧，咱们都听着呢。”
“裴青序说明天裴家人上门提亲。”
她直接将这个巨大的信息团吧团吧给扔出来了。
客厅里静得只有电视里的嬉笑声。
像是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江听芙左右看了两眼。
瞧见大家凝滞的表情，略微有几分心虚：“……其实，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跟裴青序说好的。”
过完生日她就二十三岁了。
裴青序二十九。
再过一年就要奔三了。
即将奔三的老男人昨夜深情感慨，又抱着她一阵患得患失。
归根结底，还是两人的年龄差让他有了自卑感。
觉得自己一旦过了三十岁这条界线就不再年轻，可他的妻子却风华依旧。
他害怕，他不安。
甚至抱着江听芙柔软的腰肢，掉了两滴泪在她的小腹上。
江听芙哪见过这么高明的“讨名分”手段。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裴家那边提前被裴青序打好了招呼。
裴青序本不想让裴家长辈来的，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按章程来，做足了体面才好。
要不然日后被人抓话柄，说裴家压根不重视江家，连提亲这么重要的大事，长辈都没出马。
现在裴家搞定了。
江家就交给江听芙了。
她话说完了，一脸纯良无害地看着几人。
温舒离她最近，摸在她发上的手落到她的背，轻轻拥进怀里，笑得温柔：“宝宝，只要你觉得幸福，妈妈永远支持你。”
“妈妈～”江听芙泪眼汪汪。
妈妈果然是最爱她的。
温舒拍拍她的背：“好了，明天还要招待客人，可千万别把眼睛哭肿，妈妈跟爸爸把家里收拾一下，你乖乖的。”
说完，她迅速起身，拽走了一旁的江玉山。
江听芙望着二人的背影，缓缓将目光移到江老爷子身上：“爷爷，您……”
老爷子抬手止住她的话，一副长辈的威严：“爷爷就一个要求，就算是复婚，聘礼什么的一条都不能少，全部都给我按规矩来。”
就算说他迂腐，他也认了。
他可不像现在的小年轻整天嚷嚷着什么0彩礼。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嫁给你，给你当老婆给你生孩子……得多自私的人才做得出分币不掏啊？
赚钱的本事没有，倒想着从女人身上省钱了。
丢脸，真是丢脸。
江听芙扑过去摇他的手撒娇：“爷爷、爷爷，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
江老爷子又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江听芙：“爷爷你放心吧，裴青序向来最大方了，特别舍得给我花钱。”
老爷子呵呵地笑：“放心、放心，爷爷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哄完老爷子回房睡觉。
客厅里只剩下兄妹二人在。
两人坐在沙发上，像是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果盘空了，水果都被她吃完了。
江闻松看了眼，主动开口：“芙芙还要吃水果吗？哥哥给你剥。”
江听芙摇摇头，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谢谢哥哥，不要了。”
兄妹俩就跟没吵过架似的。
气氛莫名就变好了。
看着那只空果盘，江闻松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又问：“他会像哥哥这样照顾芙芙吗？”
“谁？”江听芙一时没反应过来，“裴青序吗？”
“嗯。”
那张小脸瞬间喜笑颜开，还坐直了身子：“当然，哥哥你是不知道，我以前都没发现裴青序会做这么多事情，他还会做饭，我以前还以为他是那种工作上的巨人，生活里的笨蛋……”
她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着话里主人公的一切大小琐事。
没有刻意地夸耀、夸大。
只是在陈述着一些她觉得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江闻松全程耐心听着她讲。
不知讲到哪，江听芙忽然回过神来，止了话音，水润润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江闻松揉了把她脑袋：“怎么不说了？哥哥在听。”
江听芙摇摇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哥哥不喜欢裴青序。”
站在她的角度。
两个都是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可如果有一方不能接受另一方，那她身处其中，只会被两股对立的力道拉扯着，怎么都难受。
江闻松自诩是最爱她最了解她的兄长。
可直到此刻，他才理解那日裴青序在廊外跟他说的那番话。
他是应该承认，或许裴青序对江听芙的爱并不比他的少。
甚至更多。
更懂得怎么去爱她呵护她。
他是哥哥，哥哥的身份是不会变的，但妹妹已经长大了。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相处、管束。
她如今亭亭玉立，聪明敏慧。
或许，他真的该相信她自己的选择。
“哥哥其实也没有很讨厌他。”江闻松这句不是违心话。
但裴青序有时候实在是有点欠。
在他妹妹面前是好男人，面对除他妹妹以外的人他直接不当人。
江听芙像是不信，但又掩不住开心：“哥哥说的是真的？”
江闻松点点头：“真的。”
“耶～”江听芙欢呼一声，抓起他的手摇，“哥哥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江闻松可不像江老爷子那样好哄。
任她摇了半晌，才悠悠道：“只是哥哥现在还觉得有些不爽，芙芙告诉他，他要是想过哥哥这关，得给哥哥敬杯茶才行。”
“……要是他不肯呢？”
“芙芙自己看着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