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力海洋的深处，彻底暴动。
祖龙残魂那焚尽一切的怒火，驱动着整个龙族亿万亡魂的最终怨念，凝成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漆黑龙形冲击波。
那不是神通，不是法则。
是纯粹的，一个族群从巅峰到灭亡的全部悲怆与憎恨。
它撕裂了死寂，粉碎了沿途所有弱小的怨灵，挟着颠覆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杨辰那在它面前渺小到近乎不存在的神念之体。
即便是死了的霸主，其尊严，也不是谁都能践踏的！
然而。
面对这足以让准圣神魂都瞬间崩溃的终极一击，杨辰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
一个无比真实，充满了困倦与无聊的哈欠。
随即，他慢悠悠地举起一根手指，在面前轻轻摇了摇。
“哎。”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那震耳欲聋的怨念咆哮。
“别动手啊。”
“容易伤了和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先前那股深入骨髓的不耐烦与慵懒，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真诚”的表情。
他凝视着那庞大到无边无际的祖龙残魂，眼神清澈，语气恳切，仿佛是在与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商量一件正经事。
“其实吧，你们说的也对。”
这一句话，让那毁天灭地的漆黑龙形冲击波，在距离他三尺之外，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
那道由天地玄黄玲珑宝塔垂下的，看似薄弱的玄黄光幕，甚至没有耗费任何力气，便将这股冲击的势头挡了下来。
但真正让其停顿的，是杨辰这句出人意料的软话。
祖龙残魂那燃烧着惨绿色鬼火的空洞眼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服软了？
只听杨辰继续用那种无比真挚的语气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这身因果，确实是笔烂账，我也挺愁的。”
他这番话，让那片原本狂暴的业力之海，都出现了片刻的平息。就连那隐藏在更深处，始终保持着高傲姿态的凤祖与始麒麟的意志，也投来了关注。
这个小辈，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了吗？
他要偿还了？
祖龙的意志中，那股暴虐的怒火稍稍退去，化作冰冷的审视。
它要看看，这个小辈准备如何偿还这笔血海深仇。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杨辰脸上的“真诚”达到了顶点，他甚至拍了拍手，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所以，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完美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
这个笑容，让祖龙的心底，毫无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不对劲。
这个小辈的眼神，不对劲！
那不是悔过，更不是恐惧。
那是一种……终于找到脱身之法的解脱，一种即将把所有麻烦都甩掉的纯粹的愉悦！
“那就是……”
杨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与感染力，仿佛在宣布一个足以载入洪荒史册的伟大决策。
“我现在就放开所有防御，任由这无量业力将我引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整个业力之海的最深处轰然炸响。
祖龙僵住了。
凤祖的意志凝固了。
始麒麟的悲鸣也戛然而止。
它们思维的核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时间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引爆？
他要自爆？！
杨辰完全没有理会它们的呆滞，自顾自地，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详细阐述着自己的“还款方案”。
“我一死，因果清算，你们大仇得报，怨念消散，岂不美哉？”
“而且！”
他加重了语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癫狂。
“我还会顺便把整个洪荒，连带着那六个高高在上的圣人，还有那个瞎了眼的天道，一起炸上天！”
“让他们，给你们三族，陪葬！”
“你看，这个还款方案，你们满意吗？”
他一边说，一边真的开始付诸行动。
嗡——
悬浮在他神念之体头顶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虚影，那万道垂落的玄黄之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
那层绝对防御的光幕，正在被他主动收敛！
失去了功德至宝的镇压，杨辰神念之体上，那属于罗睺的无量业力黑气，瞬间活跃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黑色火焰，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在他神念的表面疯狂窜动。
一股同归于尽的、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毁灭气息，再次以他为中心，朝着整个业力之海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三族的亡魂再熟悉不过了！
就是这股气息！
就是前不久，将六大圣人逼得低头，让天道都降下功德来安抚的恐怖气息！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想死！
他真的敢死！
“不——！”
这一次，发出惊恐咆哮的，不再是任何一个单独的亡魂。
而是祖龙、凤祖、始麒麟，这三股残存的、代表着昔日霸主最高意志的集合体！
它们的愤怒，它们的骄傲，它们的怨毒，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的情绪彻底取代。
恐惧！
它们要的是复仇，是让这个继承了因果的罪人，永生永世地承受它们的痛苦，用无尽的岁月来偿还血债！
而不是让他痛痛快快地一死了之，顺便把整个洪荒，连带着它们最后这点残魂念想，也给炸得烟消云散！
它们是债主！
债主最怕的是什么？
是债务人死了！
尤其是这种，一旦死了，就能把所有债主都拉下水的终极老赖！
那一瞬间，三族亡魂终于理解了天道和六圣的感受。
那种憋屈，那种投鼠忌器，那种明明占据着道理和力量的绝对上风，却被对方用“性命”拿捏得死死地无力感。
“所以，你们可想好了。”
杨辰的声音变得冰冷，充满了最后的通牒意味。
他身上的业力黑炎燃烧得更加旺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失控。
“是想让我慢慢还，还是想现在就‘一次性付清’？”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那已经彻底僵住的祖龙、凤祖、始麒麟的意志，嘴角勾起一抹恶劣至极的弧度。
“再吵我一下试试。”
“我立刻就死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