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困扰了他，也困扰了三一门历代祖师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如果，“逆生”的终点，仅仅是化身为“炁”……
那又如何“羽化登仙”？
如何超脱这方天地？
难道，这条路，真的……走到了尽头？
前方，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那他们苦苦修行，所求为何？
这一瞬间的迟疑，被李玄霄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看着左若童眼中闪过的一丝迷茫和……疲惫？
心中微动。
“师父，”
李玄霄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左若童的心湖。
“化身为炁，距离那传说中的‘仙’，还远吗？”
“路，从来都不是等来的。”
“是人，一步一步，蹚出来的！”
左若童身躯一震！
眼中的迷茫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邃的光芒。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释然，也充满了……豪情！
之前那股剑拔弩张的战斗气氛，荡然无存。
“好！说得好！”
左若童落在峰顶一块巨石上，看着同样落下来的李玄霄，眼神复杂。
“你这劣徒，懂得倒是不少！”
“看来，禁足这半年，没白关！”
李玄霄撇撇嘴，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那是，弟子我可是日夜苦思，为师父分忧呢！”
“哼！少贫嘴！”左若童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你这身本事，确实长进不少。”
“以后，常来为师这里‘请教请教’。”
李玄霄眼睛一亮：“师父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左若童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下次切磋，提前说一声，找个结实点的地方，后山快被你俩拆了！”
李玄霄嘿嘿一笑。
左若童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你小子，以后可得给为师养老送终。”
这话，已经带着浓浓的亲近之意。
李玄霄心中一暖，郑重点头：“弟子明白。”
两人沉默片刻，山风吹过，带着一丝雨后的清新。
左若童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才用的那两招，控制吸力斥力的法门，叫什么？”
“回师父，弟子管它们叫‘万象天引’和‘神罗天征’。”
“万象天引……神罗天征……”左若童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点了点头，“名字倒是霸气。此术，颇为不凡，若能传授给门下弟子，倒也能增添几分对敌手段。”
他看向李玄霄：“你可愿意？”
李玄霄毫不犹豫：“弟子自创的粗浅玩意儿，师父看得上，自然愿意。回头弟子整理一下法门诀窍，交给师父。”
左若童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好。”
随即，他神色一肃，郑重道：“玄霄，你要记住。‘术’，终究只是护道之用。‘法’，才是根本。”
“万象天引也好，神罗天征也罢，甚至是你那火法、雷法，皆是外物。”
“唯有自身的‘性命根本’，才是你我修士，安身立命，追求大道的基石！”
“切不可舍本逐末，沉迷于‘术’的强大，而荒废了‘法’的修行！”
李玄霄神色一凛，躬身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系统奖励的忍术虽强，但终究是外力。
《逆生三重》和《九寰问道剑》，才是他真正的根基。
尤其是经过这次与左若童的切磋，他对“逆生”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
他抬起头，迎着左若童的目光，认真道：“师父放心，弟子明白。”
“弟子下一步，正打算潜心参悟，寻找适合自己的‘修身修命’之法，壮大先天根本，为日后……蹚出那条路，打好基础！”
修身修命！
壮大先天根本！
左若童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这小子……果然志向远大！
他的目光，已经超越了《逆生三重》本身！
或许……
他真的能……
左若童心中念头翻涌，看向李玄霄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而远处，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峰顶，或者远远观望的弟子们，看着峰顶上相谈甚欢的师徒二人。
刚才……不是还打得毁天灭地，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吗？
怎么……这就握手言和了？
还笑得这么开心？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耀祖躲在远处一块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
变态！
师徒俩都是变态！
峰顶的风，带着雨后的清新，也带着一丝大战后的硝烟味。
李玄霄站在左若童身侧，感受着体内尚未完全平复的逆生真炁，以及胸口隐隐传来的、被师父那霸道炁劲撕裂又强行修复后的余韵。
强！
师父的强大，不仅仅在于“逆生三重”那近乎完美的炁化和恐怖的恢复力，更在于那份对“炁”的理解和运用，已经臻至化境。
自己引以为傲的“万象天引”和“神罗天征”，本质上还是“术”的范畴，是建立在对炁场精妙操控上的应用。
可在师父那绝对的修为境界和对“逆生”本质的领悟面前，依旧显得有些……稚嫩。
尤其是师父最后那几句话，关于“术”与“法”、“性命根本”的告诫，更是直指核心。
自己似乎……过于沉迷系统带来的各种“术”了。
“走吧。”
左若童负手而立，看了一眼被两人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峰顶，率先转身，向山下走去，步伐轻松写意，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切磋只是活动了一下筋骨。
李玄霄跟上，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一战，虽败，但收获巨大。
不仅验证了自身实力，更重要的是，明确了未来的方向。
……
演武场早已散去，但三一门上下，却彻底炸开了锅！
无数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唾沫横飞，讨论着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师徒大战。
“我的妈呀！你们看到了吗？掌门和玄霄师兄打到天上去了！”
“何止是天上！那动静，我隔着老远都感觉脚下在晃！”
“掌门是真的强啊！玄霄师兄那么猛，心脏都被打穿了，还能硬扛着反击！”
“玄霄师兄才是真的妖孽吧！他才多大？十五？十六？就能跟掌门打成这样？还逼得掌门认真了！”
“还有玄霄师兄最后用的那两招！一个吸，一个弹！简直帅炸了！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万象天引？神罗天征？”
“对对对！这名字！一听就牛逼！”
“要是能学到这两招，以后下山行走江湖，谁还敢惹我们三一门？”
人群中，水云和澄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和一丝渴望。
尤其是澄真，想到之前在黑风口被全性妖人围攻时的无力，再想想李玄霄那抬手间弹飞一切的霸道，心中更是火热。
“水云师兄，玄霄师弟那两招……”
水云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确实……匪夷所思。攻防一体，妙用无穷。若能普及开来，我三一门实力，必将更上一层楼。”
他想起了李玄霄之前那句“打不过就跑”，又想起了他面对全性围攻时的从容，似乎……这个小师弟，总能拿出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恨不得立刻冲到李玄霄面前拜师学艺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李玄霄和左若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