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展开，竟是张魏都的布防图。
上面用墨笔细细标注着街道、官署、城墙垛口，连守卫换班的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南门，卯时换岗，五人；西门，辰时换岗，三人……”
最显眼的是“工官作坊”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标着“寅时换班，守卫三人，皆为老弱”。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阿砚捏着布图的边角，麻布粗糙的纹理磨得指尖发痒。
墨影别过脸，耳根悄悄泛起红，声音硬邦邦的：
“不是担心你，是怕你哪天脑子一热，真想去魏都跟他理论——你当诸侯的地盘是墨家据点？说进就进，说出就出？”
他踢了踢地上的炭笔，“这图你留着，万一……我是说万一，真到了魏都，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或许能用上。”
他顿了顿，又指着图上的虚线：
“看见没？这些是水道。魏都底下有三条暗渠，都连着工官作坊的后墙，是以前修的排水沟，现在没多少人用了。真遇险了，从这里钻，比走街道安全。”
阿砚看着图上的三条水道，一条通酿酒坊，一条连护城河，一条直抵城外的芦苇荡，显然是被人特意标注过的，连水深、宽窄都写得明明白白。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墨影总说要去镇上买东西，每次回来都带着身酒气，原来是去打探这些了。
心里像被桐油浸过，暖烘烘的。
这个平时总爱跟她拌嘴、事事都要争个高下的师兄，其实一直在默默为她打算。
“多谢。”
阿砚把布图仔细折好，塞进贴身的布袋里，“我不会冲动的，但这图……确实用得上。”
石陀凑过来看了看，拿起炭笔在图上圈出三处圆点：
“这三个入口最好。左边这条靠近酿酒坊，常年堆着酒糟，味儿大，能盖住人气，狗都不爱往那儿凑；中间这条连着护城河，水流急，但顺流而下的话，半个时辰就能到城外；右边这条……”
他指着图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出口在芦苇荡，那里的芦苇比人还高，藏十个人都没问题。”
墨影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去过魏都？”
石陀挠挠头，炭灰蹭在脸上，像只花脸猫：
“以前跟师父去魏都送农具，他去跟工官打交道，我就到处转悠。那酿酒坊的王掌柜爱喝两盅，我帮他搬过几坛酒，他就跟我说了不少城里的事，包括守卫换班的时辰——他说工官作坊的守卫都是些拿不动刀的老头，因为油水少，没人愿意去。”
阿砚看着两人在图上比划的样子，石陀的炭笔圈出一个个安全点，墨影则补充着哪里有巡逻队、哪里的墙好爬，刚才因兵器改造而起的寒意渐渐散了。
她突然觉得，无论公子罂的手段多阴险，布局多周密，只要他们几个同心协力，总能找到破局的法子。
“对了，”
墨影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木公让你去他那里一趟，说是关于图谱的事，有东西要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