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遥在车里不知道坐了多久，才勉强将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压回心底深处。她对着后视镜，确认看不出任何异样后，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脊背，走进了电梯。
回到办公室时，程诺已经离开了。助理正在收拾地上散落的笔，见她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沈总，您没事吧？”
“没事，”沈知遥摆摆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刚才有点低血糖。把这些收一下，泡杯黑咖啡进来。”
她坐回办公椅，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的文件上，试图用工作麻痹所有不该有的思绪。
然而，老天爷似乎偏偏不让她安宁。
桌上的内部电话还没响起，她的私人手机先响了——屏幕上闪烁的“太上皇”三个字，让她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猛地跳起来。
她盯着那名字看了几秒，认命般地接起，还没等她调整好乖巧的语调，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穿透听筒砸了过来：
“遥遥！昨晚没再偷偷跑出去野了吧？”奶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满意的试探，“就得这样！给我安安分分待在承屿那儿，好好听话，知道吗？”
“奶奶…”沈知遥捏了捏眉心，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控诉顾承屿的“罪行”，告诉奶奶她一点都不好，快被那个男人逼疯了。
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不能。
告诉奶奶有什么用？奶奶只会更坚定地站在顾承屿那边，甚至可能直接拍板把她“卖”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成一种故作轻松、甚至带着点撒娇的抱怨：“知道啦，您就放心吧！我乖得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总他看着呢，严格得很，我想玩也没机会呀！”
电话那头的奶奶果然很吃这套，笑声透过听筒传来：“严格点好！就该有个人管管你！承屿做事有分寸，你听他的准没错！听见没？”
“听见啦听见啦…”沈知遥拖着长音应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办公桌的边缘。
又听奶奶絮叨了几句“把握机会”、“承屿这样的男人哪里找”之类的话，她才终于找到借口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瞬间，她脸上强撑的乖巧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茫然。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景象，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所有人，都在把她往顾承屿身边推。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
那她自己的感受呢？
那个让她慌乱、让她生气、让她无所适从，却又让她无法真正抗拒的男人……
她到底该怎么办？
助理恰好在这时端着黑咖啡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沈总，您的咖啡。”
沈知遥回过神，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苦涩异常，却恰好压下了喉间那点莫名的酸涩。
“谢谢。”她低声说，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先自乱阵脚。
那个混蛋想玩，她就陪他玩到底。
看最后，到底是谁先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