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电话那头。
肖钢玉和卞强等人早已经被惊得面无血色。
这如果今晚上没有祁厅长把自己等人约出来,那自己是不是也???
...
而类似的想法,也同样浮现在了被高育良、李达康支走的那些个的干部脑海里。
当然他们是肯定看不出这是高育良和李达康合演的一出戏,而是会觉得,这是两人斗争到了白热化,对对方出招的预判。
祁同伟放下手机还兀自地拍了拍胸脯:“老肖、卞主任,这今晚得亏是约你们两出来吃饭了。”
“这要不然...”
肖钢玉和卞强两人嘴角抽抽,互相对望。
都到这会儿了两人心底早已经是明了——今晚这酒局绝对是祁同伟知道信儿特意组的,而那些没接到通知的“同僚”们应该就是被放弃了。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可并不会因此就对汉大帮产生背离,而是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更好的贴附上去。
“祁厅,今晚上我老肖怎么着也得再敬你几杯!”
“我干了!您随意!”
“还有我卞强,祁厅,一切全在酒里!”
.......
山水庄园被扫,一下子被抓走了几十位汉东省的中上层干部,整个汉东官场遭遇了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这一晚,京州官场无眠。
被抓的官员家属到处寻找救命稻草,找关系捞人;
有关联,但是侥幸没被抓的又担心会受到牵连,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向组织进一步靠拢;
而那些本就和山水集团没有牵连的呢,又会想着这次这么多官员的倒下,是不是就有进步的机会了。
据不完全统计,今晚上汉东省尤其是京州市官员们打出去的电话足足是平日的十倍还多!
......
一觉睡到天亮,祁同伟打开手机,看到上面足足有上百个的未接电话。
挑拣出几个“幸存份子”回去电话,告诉他们这次只是突击检查,不会牵扯扩大后。
祁同伟便穿整好衣服到公安厅处理工作。
“116”重大事件虽然过去了,但相关责任人还都没有到位。
火是谁点的?
20吨汽油是谁留下来的?
泼油点火,暴力护厂这个法子又是谁提出来的?
这些都还没有明确定论。
这件事说难查也难查,毕竟大风厂那么多人,他们要是团结起来,顶个法不责众的名头,就会很难把责任落实到个人。
当然说简单也简单,不管怎么样,大风厂工会主席郑西坡的独生子郑胜利,他开直播攻讦政府拆迁总是真。
因此只要扣严实了郑胜利,剩余的问题自有郑西坡会来解决。
......
“文革啊!这次你虽然被火烧伤住进了医院,但是纵火对抗政府这个罪名肯定是跑不掉的,公安局那执法记录仪可都拍的清清楚楚。”
“汽油是你指挥人浇的,火星子也是从你擎着的火把上落下来的。”
“还有你们几个,浇汽油的浇汽油,搬沙袋的搬沙袋,都被视频拍着呢,一个都跑不了!”
病房内,郑西坡正在给各位受伤工人们普及法律常识。
“那可不能行啊郑主席,我们家文革是为了维护工人们的利益才出的头。再说了他也没真想点那火,是火星子不小心掉下去的,他......”王文革的老婆赶紧维护道。
一旁的其他工人们也惶惶不安。
让他们带领工人们一起阻止拆迁他们敢,毕竟有法不责众这条扛着。
但是等责任要具体落实到个人,那他们可就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先别急,都先别着急嘛!”郑西坡压手示意大家先不要争吵:“这不正商量着呢嘛!”
“这事情影响很大,省公安厅已经在牵头查办了,所以无论怎样我们都得交几个人出去,不然这起事件没办法平息。”
“蔡成功!”
“这起事件的第一责任人必须是他蔡成功!”马上有底下人高喊。
“对、没错,就是他蔡成功!要不是他把股权抵押出去哪来这么多事情?”
“厂里那20吨汽油也是他留的!”
“王文革,阻拦不了拆迁就把汽油推出来,这主意也是他蔡成功教你的吧?”
“对,这些全是他蔡成功出的主意,这个责任必须由他来负!”
底下的工人们七嘴八舌,全都把责任推到了蔡成功头上,却没有一个人提及事件的真正引导者郑西坡。
道理很简单,工人们知道想拿回股权就得靠陈岩石,而陈岩石又只买郑西坡的账,所以郑西坡不能够出事!
达到目的的郑西坡心里了然,微微一笑:“好,既然大家伙的意见都一致那事情就好办了。”
“到时候不管是公安厅还是公安局的过来问话我们都必须如实交代。”
“文革,火是你点的,这个有视频拍着你没办法赖皮,不过你有伤在身他们也不可能收你的监,你可以放心大胆认下。”
......
京州市委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在底下调研的沙瑞金。
“什么?李达康居然把山水庄园都给扫了?”
吕州市政府的室内篮球场。
沙瑞金三步上篮、投进去个擦板后诧异的问道。
白秘书奋力挑起想要盖帽,但距离沙瑞金的投篮始终差了一丢丢,落地后他气喘吁吁说:“是啊沙书记!”
“赵东来和张树立一起出动,全程开着执法记录仪,大大小小总共抓了80多个官员!”
“连高育良以前的秘书陈清泉都给抓了!”
见沙瑞金有些气喘出汗,白秘书便长吁短叹,一屁股坐地上:“哎呀,我不行了沙书记,实在是打不动了。”
“按说我年纪轻,应该体力最好才是,怎么反倒我先坚持不住呢?”
“倒是沙书记和田书记您两位跟没事人一样。”
“两位领导平日里肯定没少锻炼吧?”
田国富听到这话微微一笑,捡起篮球也投了一个,不过磕磕碰碰好几下才滚进去。
说道:“小白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沙书记当市委书记时带领的市委篮球队,那可是能和体校老师队不分上下的。”
沙瑞金接过白秘书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后站在场边:“既然小白吃不消了,那今天就先到这里。”
“刚说到哪来着?对了,山水庄园!”
“国富,你是做纪委工作的,你来说说看这个山水庄园到底是什么情况。”
田国富走到沙瑞金的左手边,神色变严肃了些:“瑞金书记,这个山水庄园呢,是山水集团旗下的一个度假村模式的酒店。”
“哦,对了这个山水集团的幕后老板据说是赵立春同志的小儿子赵瑞龙。所以里面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说到这儿他还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沙瑞金的反应。
沙瑞金面带微笑,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田国富压低了声音,“坊间传闻,这个山水庄园和高育良同志的学生、省公安厅的祁同伟关系非常密切。甚至有人说祁厅长在里面是有干股的…”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传闻,并没有确凿证据。”
“但有一点却是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山水庄园是京州乃至汉东省一些干部经常光顾的‘据点’。”
田国富斟酌着用词,“里面除了吃喝玩乐一条龙,还有一些不太合规的娱乐项目。这次东来同志他们突击检查,打着查处卖淫嫖娼的旗号嘛,看来是确有其事的了。”
沙瑞金静静地听着,边眯起眼睛点头。
听到话题有变敏感的趋势,白秘书捡起球,吧嗒吧嗒跑另半场练投篮去了,哪还有半点吃力的模样?
等白秘书走远,田国富忍不住失笑道:“瑞金书记,我这前两天才和您汇报过这事。没想到这高育良和李达康,居然这么快就掐起来了?”
“李达康也真够狠的,前脚才让欧阳菁去纪委自检报备,后脚就把山水庄园给抄了!看来他们俩的矛盾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急。”
沙瑞金也微微一笑,终于开口:“国富同志,你觉得他们这是真掐,还是在演戏给我们看呢?”
田国富笑了笑:“瑞金书记,真掐也好,做戏也罢,只要动了,水就浑了,才能方便我们抓鱼。李达康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动山水庄园就是动了赵家的蛋糕,站到了汉大帮的对立面。这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肯定是有利的。”
沙瑞金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不管李达康是出于公心要整顿吏治,还是出于私怨报复高育良,在客观上都是帮我们打开了局面。我们得借着这股势头。”
他沉吟片刻,对田国富吩咐道:“国富同志,你私下给李达康同志透个风。就说省委看好京州市委这次的坚决行动,对于违法违纪行为,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省委、省纪委会是他坚强的后盾。”
说完沙瑞金就迈开大步往招待所走去。
田国富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沙书记这是嫌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还想两人争的更激烈些。
这样不管谁吃了亏,都会来寻求沙书记的支持。
到时候沙高配,还是沙李配?
可就是咱沙书记说了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