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求救信号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初火之地”的决策层中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原本聚焦于“探路者号”首航目标——那个被“织网者”标记、毁灭进程已加速的宇宙——的议题,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我们必须去救援!”陈浩第一个站出来,拳头紧握,眼中燃烧着曾经无力拯救自己世界的痛苦与不甘,“既然收到了求救,就不能见死不救!也许他们还有机会!”
“逻辑上,这极其不明智。”银星载体冷静地分析,“信号来源未知,距离未知,风险无法评估。‘探路者号’尚未完全测试,船员需要适应。贸然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正在遭受攻击的宇宙,很可能救援不成,反而将我们自己暴露,甚至可能将‘织网者’的注意力直接引向‘初火之地’。”
“但信号中提到了‘摇篮’!”苏晚晴(其灵魂印记在最终时刻被林凡冒险保存,并在此次苏醒的先驱帮助下,于“可能性之洋”中重新凝聚了意识核心)强调道,“这个词汇关联着源初文明的警示,可能至关重要。或许那个宇宙掌握着关于‘织网者’或‘摇篮’的关键信息。”
前代先驱们也意见不一。以艾雯为首的感性派倾向于救援,认为文明间的互助是超越周期的美德;而以诺顿为首的理性派则坚持原计划,认为收集已知目标宇宙的数据,才能更稳妥地了解“织网者”。
最终的决定权,再次落到了林凡肩上。
他悬浮于“可能性之洋”中心,意识连接着即将完工的“探路者号”,也连接着那两道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急迫的“信号”——一道是冰冷编码标注的死亡倒计时,一道是充满绝望的最后呼救。
他感受到了那沉重如星海的抉择之重。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乎无数生命的存亡。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做出了决断。
“‘探路者号’按原计划,前往第一个目标宇宙。”他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们需要亲眼见证‘织网者’的收割过程,获取第一手资料,这是理解敌人、寻找弱点的基石。”
众人屏息。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也不能对求救信号置之不理。‘探路者号’承载着我们希希望,不能冒险。所以……我去。”
“什么?!”陈浩失声。
“林凡,你的状态……”苏晚晴的意识波动充满了担忧。林凡的力量虽在恢复,但远未达到巅峰,独自穿越未知虚空前往一个正在毁灭的宇宙,无异于九死一生。
“我有‘可能性之洋’作为坐标锚点,有密钥护身,对规则的适应力最强。”林凡解释道,“我会分出一部分核心意识,携带一个微型的规则信标,尝试沿着求救信号的轨迹进行逆向追踪。这并非实体航行,而是意识层面的短途‘规则跳跃’。如果成功,我能更快地抵达,了解情况,并尝试建立临时通讯。如果失败……损失也最小。”
这是一个折中而冒险的方案。意识跳跃的风险极大,可能迷失在规则乱流中,也可能在抵达的瞬间就被“织网者”的力量湮灭。
但没有更好的选择。
决议通过。“探路者号”的最终调试和船员选拔训练加速进行。而林凡,则在“可能性之洋”深处,开始准备那前所未有的意识跳跃。
他分离出约三分之一的核心意识,将其凝聚成一个高度凝练的、散发着微光的意识体,内部嵌入了记录着“初火之地”信息和稳定坐标的规则信标。借助“逐光者号”提供的虚空坐标换算方法,以及“回音水母”对求救信号轨迹的精确捕捉,他锁定了那个未知宇宙的大致方位。
没有盛大的告别,在一个寂静的“初火之地”标准时,林凡的这道分意识,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脱离了主体,化作一道细微的流光,瞬间撕裂了“初火之地”脆弱的规则边界,一头扎入了那无尽幽暗的虚空之中!
跳跃的过程无法用时间衡量。林凡的分意识在光怪陆离的规则通道中飞速穿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感知着虚空中那些破碎宇宙残骸传来的冰冷与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并且迅速放大。
那是一个……**正在燃烧的宇宙**!
其边界处,无数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的幽暗能量触须正缠绕其上,疯狂地抽取着其物质、能量与规则!宇宙的内部,星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湮灭,规则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其惨烈程度,比“初火之地”当初被吞噬时,更加触目惊心!
林凡的分意识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穿透那层幽暗触须的封锁,进入宇宙内部,寻找求救信号的源头,并探查“摇篮”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触角即将接触到那个燃烧的宇宙壁垒时——
一股冰冷、浩瀚、充满了绝对恶意的意志,如同早已等候多时,猛地从那些幽暗触须的源头降临,瞬间锁定了他这缕微弱的分意识!
“又一个……好奇的虫子……”那意志带着一种玩弄猎物的残忍,“想来见证……还是想来陪葬?”
林凡的分意识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