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城事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涟漪扩散至全球各个隐秘的角落,而后迅速归于无形。官方报道将其归结为一次罕见的地质稳定现象与犯罪团伙的意外失手,唯有极少数站在权力与认知巅峰的人,才隐约感知到那跨越万里、定鼎乾坤的无形之手,源自东方那个愈发神秘的“默然学院”。
而在学院内部,此事却未掀起任何波澜。于林枫、沈墨等人而言,这不过是陈默境界的又一次自然显化,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更加专注于自身职责与修行。于年轻的学员们而言,他们甚至不知晓这场远在万里之外的危机,依旧每日在晨光中诵读经典,在暮色下切磋技艺,“默然”的理念如同呼吸般融入他们的日常。
风波止息数日后,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
陈默与苏晚晴并肩立于“默庐”之外,那条环绕学院的溪流旁。月光如水,洒在潺潺流水上,碎成万千银鳞。夜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和草木的清香,拂过两人的衣袂。
苏晚晴轻轻依偎着陈默,望着溪水中摇曳的月影,轻声开口,声音如同这月夜般宁静:“萨拉城的事,虽然解决了,但我总觉得,这像是一个信号。”
陈默目光悠远,看着溪水奔流不息,汇入远方的黑暗,温声道:“哦?什么信号?”
“树欲静而风不止。”苏晚晴抬起头,眸中映着月色,清澈而睿智,“‘默然学院’如今的影响越来越大,触及的领域也越来越深。我们秉持中立与传承,但并非所有人都理解这份初心。‘暗影沙龙’不会是个例,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风’。”
陈默闻言,唇角泛起一丝平和的笑意。他揽住苏晚晴的肩膀,指尖感受着她衣料的微凉。
“晚晴,你看这溪水。”他指向脚下,“它源自山泉,奔流向前,遇石则绕,遇壑则填,从未停止。你可曾见它因风中涟漪而改变流向?”
苏晚晴凝视着溪水,若有所悟。
“风,是势的一部分,或急或缓,或顺或逆。”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洞穿世事的淡然,“但水自有其道,深流于底,不为风动。‘默然’之道,亦在于此。我们非避世,而是入世且独立;非抗争,而是承载与化解。外界之风,或为考验,或为磨砺,皆是我道前行之资粮,却非我道之目标。”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未来……自有林枫他们去应对,去权衡。若事事需我定势,那这‘势’便成了我一人之‘势’,而非天地自然之‘势’,更非‘默然’应有之‘势’。如今,火种已播撒,他们足以独当一面,照亮一方了。”
这番话,如同拨云见月,让苏晚晴心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忧虑瞬间消散。她明白了,陈默并非不关心未来可能的风雨,而是他的境界早已超脱了具体事件的应对,立足于更高维度的“道”之运行。他将舞台交给了新一代,自己则成为了那个确保舞台根基不动摇的“定海神针”。
“我明白了。”苏晚晴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语气中满是安心,“是我们开创了这里,但这里,早已不属于任何个人,它属于所有心怀传承之火的人。”
陈默含笑点头,目光再次投向溪水,以及倒映在水中的那轮皎洁明月。
“器以载道,物以传心。”他仿佛在自语,又仿佛在对整个天地宣说,“我们所追寻的,非器物之不朽,亦非学派之永存。而是借此过程,明心见性,感悟这天地间生灭运转、文明赓续的至理。将此理融入言行,化入传承,便是永恒。”
这一刻,陈默的气息似乎与这月色、这溪流、这整片山川大地彻底融为一体。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开创者、一位强者,而是成为了某种“道理”的化身,宁静,深邃,无处不在。
苏晚晴感受着他身上那浩瀚如星空又平和如深潭的气息,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圆满。她知道,她的夫君,已然走到了一个前人未曾企及的境界。他接下来的路,或许已非寻常人所能理解,甚至……可能已非此间所能完全容纳。
这个念头悄然浮现,让她的心微微一动,不由得将他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
陈默似有所觉,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低头看她,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温柔。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月光下,两道身影依偎而立,静谧无言,却仿佛已诉尽了千言万语。溪水在他们脚下流淌,带着岁月的韵律,奔向未知的远方,也仿佛在预示着,一段传奇行至终章,而另一种超越世俗理解的“存在”,即将开启。
所有的铺垫都已完成,所有的伏笔也已埋下。默然学院的根基坚如磐石,薪火已然燎原。陈默与苏晚晴的故事,似乎即将迎来一个圆满的句点,但那溪流奔向的远方,那月光照耀不到的深邃,似乎又暗示着,最终的归宿,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悬念,悄然引向了那最后的、名为“归真”的终章。
第19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