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上辈子只得一个弘晖,这辈子生养了好几个儿子,膝下更是有养子和养女。
她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养孩子。
嫔妃的岁数越大,几乎没有侍寝的可能,宜修早就不爱皇上了。前世那么爱,皇上依然用她作为平衡后宫的棋子。
今生假装爱,反倒效果不错。
一个人要是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她最应该做的不是爬起来,而是躺在里面学习。
华服、身份、美貌,都不能帮一个人摆脱困境,唯有读书来思索处境,才能扭转乾坤。
安陵容十分不解,贤妃娘娘为何如此爱看书。
宜修也不解释,真正要做的事情,神佛也不能告诉,自然不肯吐露一点风声。
“你还年轻,不知道上了年纪的嫔妃日子有多难熬。现在本宫膝下有孩子,天天都很热闹。”
“甄嬛离宫已久,你虽然也得恩宠,但位份一直上不去,还是要想想办法。”
“只有成为安嫔,你才能有资格养阿哥。”
安陵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没用。皇上对后妃位份吝啬至极,这种情况下,沈眉庄升为慧嫔,就尤为扎眼了。
要知道敬嫔的资历可比沈眉庄老,现在依旧是嫔位。齐嫔借着三阿哥说事,特意穿着粉嫩娇艳的衣服去了养心殿三天,最后哭哭啼啼而归。
总之两个字,很难。
宜修真不觉得难,皇上的心思也好猜,不过是姐姐的功高不赏触动了他的心弦。
后宫的女人的位份,不过是皇帝平衡稳定的筹码。
合适的时机里,自然不会吝啬。
“你不是喜好制香吗?平日里多学多看,弄出一款皇上喜欢的香来。”
“你虽然家世不显,但皇上宠你又没有压力。不需要顾虑你身后的家族,自然可随心所欲。”
安陵容双眸中都是惊讶,贤妃娘娘这是要她用香争宠?
“臣妾,臣妾不敢的。”
宜修笑笑,“不,你必须这么做。宠妃的这个位置,你不坐,皇后娘娘选的那些秀女进宫,你的机会就更少了。”
“不妨告诉你,这批秀女里有一个人也很像娘娘年轻的时候。”
安陵容喉咙里就像吞了一个苍蝇,真是让她百般恶心。
皇上喜欢甄嬛也就罢了,怎么找这么多跟皇后娘娘长得像的人?
如果她是皇后娘娘,说不得要活活气死。
“皇上是真的喜欢皇后娘娘吗?”
“娘娘不就在那吗?”
宜修笑的温柔,这是她刻意练习的笑容,“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让人怀念的好。”
安陵容打了个颤,皇上如此薄情寡义,她做点什么,也对得起贤妃娘娘。
“是,臣妾自然要为皇上调一款好香。”
宫中岁月熬人,曹贵人不过生了一场小病,人就没了。
沈眉庄接手了温宜公主,又因此得封嫔位。谁都不知道曹琴默苦苦求的就是封嫔,不是为她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到死之前都求不得的东西,还有心爱的女儿,都随着她过分的展露聪明,烟消云散。
沈眉庄对温宜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小公主乖巧可爱,白白嫩嫩。
因为亲娘没了,人就更乖了。
如果沈眉庄没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会很喜欢。但她偏生有一个女儿,岁数相差不大,样子却相差甚远,怎能让人开心。
五公主很黑,不仅黑,小人儿还胖嘟嘟的。
一个黑胖的女娃娃,实在勾不起人的怜爱之心,最起码,皇上是一点父爱都没有。
沈眉庄也无可奈何,女为悦己者容,哪怕是天家的公主,没有好的模样,也是不成的。
想到嬛儿的女儿,沈眉庄也要硬着头皮去景仁宫看望。每次去,都让她怀疑贤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因为沈眉庄自己都做不到。
宜修将胧月养的特别好,奶娃娃的时候,总是抱在怀里逗她说话。
小儿难养,偶尔有个发烧咳嗽,整个景仁宫都不得安宁。
沈眉庄扪心自问,纵使她来做,也不能更好,于是放下心来,专心的奉承太后娘娘,也是给自己找个靠山。
唯有个靠山,她才能借着太后的名义,出宫去看望嬛儿。
宜修对沈眉庄探究的眼神门清,对她名为拜访,实则监视的行为不发一言。
自己就要是养好胧月,养的和自己一心一意,养到这个孩子离不开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
弘安对这个妹妹不放在心上,今年大选本该给他和弘治都选个福晋。弘治没了,私下看好的儿媳人选,没想到,皇上也看上了。
皇后又开始喝药了,她要保养自己 ,没看到皇上的报应前,说什么也不能死。
弘治是嫡长子,看好的福晋自然长相 人品,出身都是上乘。
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私下也知道将来要做皇长子福晋,还想着要相夫教子,转眼就成了皇上的贵人。
这朵鲜花过不去自己这关,很快就玉减香消了。
宜修选好的姑娘被皇上驳回,反而选了失势的郭络罗氏,这个家族因为康熙朝的宜妃而兴旺,现在朝中做官的人最高不过四品,彻底的没落了。
皇上为四阿哥选了这么一个福晋,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放下心来。
宜修看着儿子在自己前面转圈圈,知道他不满,对她不满,对未来的妻子不满 却唯独不会对皇阿玛不满。
“额娘,您没跟皇额娘说吗?说儿臣不喜郭络罗氏。”
“你皇额娘也没有办法,这是皇上亲自为你选的。”
弘安长叹一口气,“为何儿臣身边没有年羹尧这样的武将,儿臣也好娶他们的妹妹或者女儿。”
宜修没有再言语,任由儿子发泄不满,直到他讪讪住嘴。
这种对妻族的不满一直延续到大婚第一天,马上变成了深深的厌恶,因为郭络罗氏相貌平平。
弘安带着福晋给宜修请安,脸上神色淡淡,宜修一看便知,儿子这是怨上了自己。
百般真情换不来一丝真心。
等夫妻出去,宜修伤心落泪,已经会扶着椅子站着的胧月,吐出了第一个字,“娘”。
她朝着额娘摇摇晃晃走来,身后跟着乳母和宫女。待宜修将她抱起,胧月亲了她一口,更加清脆的声音喊着,“娘”。
宜修看着这张小脸,真是冤孽,百般假意,却换来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