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闲虽在两火之劫的感悟中,屏蔽了外界感知。
但作为一名半步渡劫,几近仙人的修行者,查询肉体与元神的记忆,自然不在话下。
一番感受之下,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遭遇。
施闲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抹明悟,又是一道灵光涌上心头。
“天道,为何如此?”他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几分探究。
“天道,似乎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则,机械地执行。”
这一刻,他对天道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那些曾经萦绕在心头的疑问,此刻竟如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
“人们常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缓缓起身,任由体内的阴火与灵光继续交织,“但天地如何不仁?”
“天地不仁,又怎会衍生万物?”
“天地不仁,又怎会容纳兴衰?”
“天地不仁,又怎会促生成死?”
施闲抬起头,望向头顶那片被阴火与灵光映得斑驳陆离的天空,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天地仁!但这天地之道,却有些固定,不会变通。”
思考之余,他感觉到体内的阴火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灼烧,“噗呵”一声,陡然熄灭。
火灭之时,两火之劫,终过!
待阴火完全消散,一道更加强大的天道反馈降临,与尚未消退的天火反馈交织在一起,如两条巨龙般缠绕着施闲的身躯,不断强化着他的肉身与元神。
施闲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提升,每一寸肌肤都在欢呼雀跃,每一缕元神都在舒展壮大,那种由内而外的蜕变感,让他舒畅不已。
只是,这种提升并没有功法描述中那种多倍增长的夸张感觉。
当天道反馈结束,施闲内视自身,却见全身散发着温润的金光,五脏之间有微弱的五行循环不息,体内阴浊之气已被完全炼化,仅存纯净的先天真阳。
施闲眉毛一挑,这等景象,不正是渡劫期需要修出的“纯阳仙体”么?
细细体会一番后,他恍然大悟:想来是刚才阴火灼烧与天火反馈反复拉扯,在这特殊的循环中,将自己的肉身淬炼到了极高的程度。
“难怪阴火反馈的提升感觉不到一倍,不是提升效果弱了,而是原来之前的肉身太强大,导致基数变大了。”施闲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喜色。
惊喜之下,他退出内视,准备返回山洞将这好消息告知弟子们。
可刚一睁眼,他便发现眼前熟悉的景象似乎有些变化。
以他强大的元神记忆,自然不会出错。
一番比对后,施闲更加惊喜地发现,自己竟长高了快一尺,如今已有近一米五的身高,不再是之前那副侏儒模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体散发的金光与他那绿油油的皮肤交织在一起,金绿相间,活像只成了精的大头苍蝇。
但即便如此,施闲还是臭屁地对徒弟们说道:“哎!没办法,谁让你们师父天赋异禀,如今肉身、元神都可渡那天仙之劫,这‘风灾’,还有什么难度?这渡劫期,还修个什么劲?”
话虽如此,施闲还是老老实实地调整了两年,好好稳固了一番境界后,才开始引动第三灾,“风灾”。
“玄虚风帅,八极风灵。其利如刃,其锐如锥。摧山毁岳,拔树起木。罡风鼓荡,赑风驰驰。自囟入腑,涤我尘肌。”
风灾,即罡风、赑风,两风之劫。
风灾为“人劫”,考验修士肉身的坚韧程度与元神的稳固性,测试修士对“形神合一”的掌控能力,能否在肉身崩解时保住真灵。
雷火两灾,给施闲带来极强的元神和肉身。
说实在的,施闲对这风灾,是有些轻视的。
但他还是忽视了功法中对风灾考验的最后一句:“能否在肉身崩解时保住真灵。”
罡风率先降临,吹拂在施闲的身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在切割他的身体。
但连他的皮肤都没有割破,施闲站立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这罡风并非普通的风。它好似一道道没有实体的利刃,穿透力极强,虽然没有划破肉身,却透过肉体,吹拂在元神之上,切割着他的灵魂。
但即便如此,施闲的元神依旧稳固如山,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心中更加笃定。
只不过,罡风吹了很久之后,虽然施闲没有继续引动,但赑风还是来了。
与罡风不同,赑风不切割,而是从施闲的囟门上拼命地往里钻,尔后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直至元神。
其力道之大,让施闲都险些站不稳脚跟。
赑风抵达元神后,其钻劲改为削劲,可削的不是元神,也不是肉身,而是元神和肉身的连接。
但即便如此,赑风的成效与罡风差别不大,没有伤到施闲分毫。
施闲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
但在他满心等待风灾结束的过程中,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此前的五雷两火,威力是恒定的,即便是烧了成千上万遍的阴火,其威力也没有丝毫的增长。
可这两道风的威力,却在逐步增强,虽然每次增加的不多,可积累起来,却是十分可怕。
半日之后,施闲已经站立不住,肉身、元神,以及两者的连接,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一日后,他的血肉几乎被剔除干净,只剩下森森白骨,元神千疮百孔,就连两者的连接,也变得极其微弱。
此刻,施闲终于想起了功法中对风灾考验的最后一句:“能否在肉身崩解时保住真灵。”
这过程中,施闲使用了几乎所有的手段去抵御,却没有任何效果。
而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此刻的风灾,太强了。
此前阴差阳错造就的极强肉身和元神,现在却反而成了施闲的催命符。
如此强大的风灾,施闲的三魂七魄,如何承受得住?
他的三魂七魄,可没有得到特殊机缘的壮大。
“难道,我今日真的就要命丧于此?”施闲心中闪过一丝不甘和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绝望。
下一刻,他的肉身和元神同时崩解了,连三魂七魄都随之泯灭。
风灾的余威在惊峡禁地中缓缓消散,原本被罡风与赑风刮得沟壑嶙峋的地面,不复此前的鬼哭狼嚎,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在那片空地上,一道微弱的灵光悬浮着,正是施闲仅存的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