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刚抢了业绩，正在享受那团怨气的主管鬼怪，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转过头，缝合起来的几张脸同时冷笑一声，满是不屑。
一个c级评价的实习生，连KpI都完不成的废物，想干嘛？
想学那个金发蠢货，被拖去刷厕所？
还是想像那个中分自大狂一样，直接成光头？
主管不紧不慢的把最后一丝怨气吸进肚里，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眼神戏谑，他倒要看看，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而另一边的梅川酷子，眼睛一亮，她悄悄的挪了挪位置，找了个好角度，既能看清场中情况，又不会被波及，随时准备打小报告。
龙腾直播间里，弹幕停了几秒，然后炸了。
【感觉玄哥要搞波大的？】
【那个销售鬼真可怜，业绩被抢，要被淘汰了，玄哥是想帮他出头？】
【别傻了，出头？没看到约翰的下场吗？我看他是想去补刀，讨好主管！】
【别冲动啊玄哥！硬刚就是送死，那主管一看就不好惹！】
【不对劲，你们看玄哥的表情！】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林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冲伊万跟艾拉姆摇了摇头。
“放心，”他的声音不大，但透着股镇定，“我有办法了。”
说完，他迈开脚步，主管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射了过来，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好几度，连键盘的敲击声都慢了半拍。
林玄好像没感觉到，步伐稳定，不快不慢，直接走向那个缩在工位角落，身体忽明忽暗，随时可能消散的销售鬼。
那销售鬼也被吓了一跳，以为林玄是主管派来收拾他的，吓得浑身发抖，身体缩得更紧，嘴里发出含糊的求饶声。
“不！我还能干，我还有价值。”
林玄站到他面前，阴影罩住了他。
他没有居高临下，反而微微弯腰，好让自己跟那蜷缩的鬼魂视线齐平，这一手操作，直接把周围看热闹的鬼都给看愣了。
“我是实习生林玄。”他语气平平的自我介绍。
销售鬼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敢吱声。
“我刚才看到了，”林玄看了一眼主管那边，目光又回到销售鬼空洞的眼睛上，“你的业绩，被你们的主管，用不正当的手段抢走了。”
这话，让销售鬼的身体抖了一下。
“别胡说！”主管那边传来一声色厉内荏的咆哮，“这是正常的绩效调配！你一个新人懂什么！”
林玄头都没回，压根没搭理他。
他看着销售鬼，依旧是那种不带感情，但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的调调：“根据奋斗者集团员工手册第三章第十七条第二条，所有员工的KpI产出都受系统保护，业绩归属权明确，除了本人自愿，或者经过公司风控部审核，谁也不能强制抢走，不然就是严重违规。”
这一刻，整个部门的键盘声都停了半秒。
包括那主管在内，所有的鬼都听傻了。
员工手册？那玩意儿不就是忽悠新人的时候才念两句吗？谁会去记里面的条条框框？还记到第几章第几条？
林玄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看着已经呆住的销售鬼，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林玄的声音低了些，“我可以帮你，按公司的规矩去申诉。”
“说白了，我可以当你的律师，帮你通过公司内部的合法途径，拿回属于你的薪酬，并追究你主管的责任。”
“律师？”销售鬼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点神采，他喃喃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
林玄的话，让在场所有底层鬼心里都翻起了大浪。
他们天天都是在听“奋斗，福报，优化”，根本不知道怎么维护权益。
主管的脸黑了，觉得这事很荒谬，自己被冒犯了。
销售鬼拼命摇头，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不，不行的，会死的！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把我丢给绩效猛兽吃掉的！我不想被优化！”
“看着我。”林玄的声音重了一分。
销售鬼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对上林玄镜片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回答我一个问题，”林玄这才开口，“你的业绩被他吞了，精神力正在飞速流失，按这个速度，用不了三个小时，你就会因为完不成今天的KpI，被系统判定为无价值，到时候，就算他不动手，天花板上的那个怪物，也会来找你，对吗？”
销售鬼的身体抖了起来，无法反驳。
“所以你现在是等死，”林玄说道，“或者，你接受我的帮助，让我做你的代理人，提起仲裁，我们有可能会赢，拿回你的业绩活下去。当然，也可能会输，你会因为顶撞上司被主管报复，提前被优化，但最坏的结果，跟你什么都不做，没有区别，一个是等死，一个是搏一把，你怎么选？”
林玄的话，撕碎了所有幻想，把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
销售鬼空洞的眼神里，爆发出剧烈的挣扎。
林玄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催促。直到那份挣扎快要分出胜负时，他又补了一刀。
“我的服务，不是免费的。”他平静的说，“但我有个原则，风险共担，要是赢了，我只抽追回业绩的一成当代理费，要是输了，或者你中途被淘汰了，我一分钱不要。”
“简单说，赢了你拿九成我拿一成，输了我们都没损失。”
这话一出，不光是销售鬼愣住了，周围所有的鬼怪，包括伊万跟远处的梅川酷子，全都傻眼了。
他们只见过抢劫和压榨的，从没见过在这种地方，一本正经的谈风险共担和代理费的！
这操作，直接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你为啥这么做？”销售鬼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所有鬼心中的疑问。
林玄推了推眼镜，嘴角意味深长的勾了勾。
“因为我也要完成KpI。”
“而且我相信，程序正义这种东西，在奋斗者集团也得是个基本规矩。”
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个刚接了案子的精英律师。
销售鬼眼神里的挣扎褪去，转为一片决绝。
对啊，横竖都是个死，为啥不拼一把？！
“我同意！”他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哑的吼道，“我委托你！”
“很好。”林玄赞许的点点头。
他从怀里，又掏出那半张写过投诉信的宣传单，还有一支笔。在所有鬼怪活见鬼一样的目光中，他蹲下身，把膝盖当桌子，飞快的写了一份文件。
【内部劳动争议代理委托协议】
【甲方（委托人）：阿伟】
【乙方（代理人）：林玄】
【根据奋斗者集团内部和谐互助及高效奋斗精神，就甲方因业绩归属问题与上级主管产生的争议，甲方现自愿委托乙方作为其全权代理人，处理一切与本案相关的仲裁事宜。】
【代理费：胜诉后，甲方将其追回业绩总额的10%支付给乙方，败诉，则此协议自动失效，不产生任何费用。】
这份协议的格式很标准，逻辑也清晰，还带着一股官腔，看得周围的鬼头皮发麻。
“确认没问题后，请在这里按上你的手印。”林玄将协议递到销售鬼阿伟的面前。
阿伟颤抖的伸出手，咬破指尖，用怨气跟不甘组成的血，重重的按在协议末尾。
就在血色手印成型的瞬间，那份普普通通的宣传单背面，竟然泛起一道微弱的白光。血印好像被激活了，几个奇怪的符文在纸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个清晰的电子提示音，响彻了整个数据清理部的上空。
【检测到内部商业互助协议，协议内容符合公司员工互助条例第3.1条，协议合法，已备案。】
【代理关系成立：员工林玄，将享有为员工阿伟进行法律申诉的一切合法权限。】
成了！
林玄的眼睛一亮。他的行为，被系统承认了！他律师的身份，在这场游戏里，有了第一个合法的身份！
他这才站起身，把那份带血印的协议小心的折好，放进怀里。
然后，他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脸已经黑成锅底的主管鬼怪。
“主管先生，”林玄平静的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很锐利，“从现在开始，我，是阿伟的合法代理人。”
“请注意，从此刻起，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的任何威胁，恐吓，还有伤害，都将被视为妨碍内部公正的严重违规行为。”
他微微一笑，补充道：“准备好收委员会的传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