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 道歉狂魔真心的忏悔？
阿泽夕马蜷缩在地，腰腹间传来的剧痛让他一时无法言语。
滨冈记者那看似温和的询问，在他听来却充满了压迫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记者让他无法拒绝，包括昨天，滨冈非要采访他，他居然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让他不由自主臣服的感觉。
两个富江完全没有多看阿泽夕马一眼，他们走近陆甚，看着还靠在床头、脸色有些发白的陆甚。
刚刚肯定吓坏了吧，甚那么胆小。
两个富江心意相通，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女富江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你别怕……”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陆甚突然笑了出来，那笑容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亢奋？
他看着两个富江语气轻快道：“你们回来的真是时候！”
那模样看不出任何恐惧，跟之前每次被吓到后的反应相差甚远。
两个富江对视一眼，漆黑的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和欲望，但对陆甚，他们只能捕捉到较为明显的情绪波动。
而此刻，陆甚的情绪波动剧烈，却并非他们预想中的恐惧、后怕，而是……兴奋？？
甚至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狂喜？
说是狂喜一点也不过分！
陆甚知道自己有金手指后，简直是心花怒放！
之前对诡异力量的畏惧、对自身弱小的焦虑，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他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精神倍好！要不是腿上还打着石膏，他恨不得立刻下床绕医院跑几圈，宣泄这巨大的喜悦。
现在再看眼前的两个富江，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富江的能力核心不就是魅惑众生，放大他人的欲望和恶意，引诱人陷入癫狂与自毁吗？
可他不怕精神攻击啊！他是规则的漏网之鱼，是污染的绝缘体！
他可是有金手指的穿越人士！此刻嘚瑟得恨不得让富江去给他炒俩菜，再弄点啤酒快活快活！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还保有基本的理智。
两个富江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
甚这是怎么了？受刺激过度了？
他们能感受到那澎湃的兴奋情绪是做不了假的。
但是为什么？这两天接连遭遇生命危险，身边围绕着变态和恶魔，他不是应该露出可爱的恐惧表情吗？
咦？
男富江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甚来说，这两天发生的好事……不就是听到了他们的真心话吗？
知道他们心里有多在意他，甚这是开心坏了吧！忍不住自己偷着乐！
这个念头同时浮现在两个富江的脑海中。
他们觉得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甚是因为确认了他们在意他，才如此欣喜若狂。
看到陆甚因为他们的恩赐，这么高兴，富江控制不住愉悦的心情，忍不住想到甚为他们痴狂的样子。
要是等他们玩腻了，甚会不会像那些被他们甩掉的人一样，痛苦地自杀？
或者因爱生恨，想要杀死我们，然后被我们反杀？
反正最后肯定是要死的！
这个想法让他们同时感到一种熟悉的、掌控他人命运的愉悦。
但紧接着，却是一种陌生的、沉闷的滞涩感悄然浮现。
两个富江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解。
为什么想到甚会因为他们的抛弃而死，心里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折磨人的快乐？两人同时皱眉。
不过富江从不为此类问题困扰，他们很快将这点异常情绪抛诸脑后。
反正只要现在甚是属于他们的，而他们也没有玩腻，那就够了。
说不定……他们能玩一辈子呢？
甚这么有趣，想想，玩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烦啊。
这个念头让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在陆甚身上。
那眼神灼热、专注，带着一种审视所有物的绝对占有欲。
陆甚本来还沉浸在拥有金手指的快乐中，突然感觉到两道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灼灼目光，顿时一个激灵。
他看到两个富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眼神复杂难明，让他后背莫名发凉，刚刚升起的几分嘚瑟瞬间泄了不少，不禁尴尬地抖了一下。
莫名觉得有种危机感……
他干咳一声，试图转移注意力，目光飘向正在摆放采访设备的滨冈和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阿泽夕马。
讪讪地说道：“那个……阿泽先生和滨冈记者，这是要开始‘采访’了吗？我还挺好奇阿泽先生会‘忏悔’些什么呢……”
陆甚的话音刚落，滨冈记者便微笑着接话，仿佛就在等这个机会：“既然押切先生好奇，那么采访就在这里进行吧，也让他做个见证。”
两个富江对此不置可否，一左一右坐在陆甚两边。
滨冈转向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的阿泽夕马，依旧是那副职业性的笑容，但眼神却锐利：“阿泽先生，那我们开始吧。首先，请你详细说明一下，关于去年发生在Z市、导致一个班级学生全部死亡并离奇‘融化’的案件，你知道多少？或者说——你就是凶手？”
“融化”这个词如同一个开关，让阿泽夕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中交织着卑微和一种病态的狂热。
“是我做的！”出乎意料，阿泽夕马直接承认了，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那些愚蠢废物，他们不配活着！！”
滨冈冷静地追问：“一个班级的学生，还有老师，数量不少。你是如何做到的？他们为什么会……融化？”
“方法？”阿泽夕马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虔诚的笑容，“我与至高无上的恶魔大人签订了契约！这是它赐予我的伟力！！”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在描述一件神圣的事业：“肉体是多么肮脏！灵魂多么干净、彻底！没有血腥，没有污秽，我是在帮助他们升华！！”
病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阿泽夕马狂热的宣言在回荡。
陆甚听得头皮发麻，一个班级的学生，就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被眼前这个变态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杀害？
他感到一阵恶寒。
滨冈记者面不改色，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
“那么，你的能力是如何杀死他们的呢？？”滨冈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阿泽夕马却突然站起身，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我、我只是想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升华……”
他哽咽着，肩膀微微颤抖，“可在世俗的眼里，这竟成了不可饶恕的杀戮……我对不起他们的家人！或许……唯有以死谢罪，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他猛地放下手，流着泪望向滨冈，语气陡然变得决绝：“我跟你回去自首！我会向警察坦白一切，一字不落地交代我的罪孽！”
滨冈记者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仿佛挖到了独家猛料：“你愿意自首？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回Z市！”
一旁的陆甚简直看呆了。
这蹩脚的演技、这突兀的转折——他根本不信阿泽夕马会有一丝一毫的忏悔！
这家伙的心早就献祭给了恶魔，又怎么可能会对受害者家属感到愧疚？
阿泽夕马主动要求去警察局？他想干什么？难道要对着整个警局的人“忏悔”，把那里变成融化的地狱吗？
现在知道自己有魔抗，陆甚一点也不怕阿泽夕马了。
“不可以！”他立即打断，“不能让他去！滨冈先生！他有问题！”
滨冈转过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困惑：“问题？押切先生，你指什么？”
“是他的道歉！”陆甚急切地解释，反正现在都这样了，把一切都说出来，“他的道歉会让人融化！如果让他进了警察局，对着那么多人‘忏悔’，大家都会死的！！”
滨冈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嘴角弯起无奈的弧度：“道歉让人融化？押切先生，你最近是不是……漫画看多了？”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陆甚看他不信，有些着急：“如果你非要带他去，至少先把他捆起来！把嘴堵上！然后通知警方做好特殊防护！请相信我！！”
“押切先生，”滨冈摊了摊手，表情显得爱莫能助，“我只是个记者，没有执法权。他现在顶多算是嫌疑人，我怎么能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呢？这不合规矩。”
陆甚紧盯着滨冈，疑惑不已。
这个记者不是认识魔女吗？上次面对富江说的中二宣言，都说明他和魔女是同类，还很熟。
应该对这种诡异的事接受度很强才对啊！
难道......他根本不怕阿泽夕马的能力？
也对，看魔女好像也不怕阿泽夕马。
陆甚强压下心头的疑虑，退一步道：既然你没有执法权，那至少要先向警方说明他的特殊能力！否则不知情的人靠近他，只会造成更多无辜伤亡！
他越想越不放心，忍不住提议：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男富江的手已经按在他肩上，力道不容抗拒：你的腿伤未愈，必须留在这里休养。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等你能走了，我们自然会带你回去。
他说着看向滨冈，滨冈闻言笑了笑，语气轻松：是呀，押切先生，我保证会提醒警方注意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女富江也语气笃定道：滨冈先生是讲诚信的人，放心吧。
是吗？富江和滨冈已经这么熟悉了？这么了解他？
只是既然两个富江都这么说了，自己的腿伤确实经不起长途颠簸，只好不再坚持。
他只能看着滨冈带走阿泽夕马，这时一直缩在墙角没有存在感的千澄也站起身，想要跟着离开，却被滨冈轻轻拦住。
他蹲下身，平视着女孩的眼睛：你哥哥是去自首的，没时间照顾你。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好吗？
千澄原本跩跩的瞪着滨冈，却在望向滨冈深邃的眼眸时，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甚看着难得乖巧的千澄，忍不住猜测，这个滨冈的能力难道是亲和力？
就在滨冈推开房门时，女富江突然上前一步拦住阿泽夕马，露出危险的笑容，：既然你要死了，就趁现在废物利用下。
她说着利落地取出一支针管，不由分说地抽了阿泽夕马一管血。
阿泽夕马面无表情，任由富江抽血， 滨冈看着富江的行为，没有说什么。
待滨冈记者带着阿泽夕马离开，病房门缓缓关上，陆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只要阿泽夕马被绳之以法，这个危险的源头应该就能彻底铲除了吧？
阿泽夕马背后的恶魔，没有实体，只要阿泽夕马死了，恶魔说不定就回到地狱了。
就算不回地狱，一个恶魔虚影也做不了什么吧，不然也不会和人类签订契约做坏事，它再找合适的人契约也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