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数日,也许是月余。
就在青霖把那缕蚀神水蛭的精魂逼出体外时,他敏锐地感觉到,竹林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空间波动,一声细微的婴儿啼哭,随即戛然而止。
他心中一动,强撑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悄然前往查探。
在竹林最深处,一泓清泉旁,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位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青衣女子,此刻脸色苍白如雪,虚弱地靠在一块青石上。
华美的青衣已被汗水与血污浸透,依旧难掩其惊心动魄的美貌,只是那美貌中,带着一种破碎的凄艳。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用简单布帛包裹着的女婴。
女婴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纯净好奇、如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额间一点茉莉花瓣般的粉色胎记,若隐若现。
女子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婴儿,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爱怜、痛苦与挣扎。她轻轻抚摸着婴儿娇嫩的脸颊,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落,滴在婴儿的襁褓上。
“对不起……我的孩子……娘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凉,“跟着娘,你只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与追杀……天庭……或许能给你一线生机……”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青霖隐藏的方向,知道他在那里。
她没有点破,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女婴小心翼翼地放在铺满柔软竹叶的泉边,又从怀中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茉莉清香的玉锁,塞入襁褓之中。
最后,她深深地看了女婴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决绝地转身,化作一道幽光,撕裂空间,彻底消失不见。
自始至终,她没有告诉青霖她的名字,没有解释她的来历,更没有提及孩子的父亲。只留下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枚玉锁,和一个充满谜团的背影。
青霖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泉边那个弱小却异常安静的女婴,看着她额间那点与这清幽竹林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的茉莉胎记,心中五味杂陈。
他猜到了那女子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很可能与魔族有关,而这孩子的身世,注定坎坷。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个女婴。女婴在他怀中,不仅没有哭闹,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对他露出了一个纯净的笑容。
那一刻,即便是心性清冷如青霖,心中某处也不由得一软。
他将女婴带回了天庭,几经辗转,最终交给了当时一位品性温和、因犯错被贬、负责照料低阶灵植的茉莉花仙抚养。
并暗中关注,却从未亲自相认,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那段往事。
他只希望,这个身世成谜的孩子,能作为一个普通的小花神,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他给她取名——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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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
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现实,瑶池的仙乐依旧缥缈。青霖看着远处那道已然长大成人、光华耀眼的倩影,眼中最后一点欣赏被浓得化不开的担忧所取代。
( 洛灵……你的光芒,已然无法掩盖。魔界,迟早会注意到你。到那时……我又该如何护你周全?)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无波。
只是那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一场关乎身世、血脉与三界纷争的暗涌,已在这位司雨仙君复杂的心绪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蟠桃盛会虽是三界瞩目的盛宴,但对于众多尚未转正的见习花神而言,这更是决定仙途的关键战场——花神转正考核的最终试炼场。
盛会伊始,在瑶池外围特意划出的“百花竞秀坛”上,考核便已紧锣密鼓地展开,其紧张激烈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会场中心的觥筹交错。
竞秀坛以白玉砌成,宽广足以容纳百仙起舞。四周悬浮着无数光镜,将坛上景象实时投射,供与会仙官品评。
坛顶由七彩祥云笼罩,垂下道道蕴含着不同考核法则的光束。
首先进行的是 “法力”考核。
只见一株需要磅礴生机才能催开的万年铁骨仙兰被置于坛心。
牡丹花神姚蕊率先出场,她今日一身赤金牡丹纹宫装,华贵逼人。
只见她纤指翻飞,周身澎湃的木灵之气汹涌而出,如同暖流春风,那仙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绽放出雍容华贵的金色花朵,引得一片赞叹。
“姚蕊仙子不愧是花神之首,法力深厚精纯!”
“看来这‘法力’头名,非她莫属了。”
姚蕊傲然一笑,退场时眼风扫过候场区,在角落的我身上停留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接着是 “体能”考核,项目是穿越由天罡风与地煞火交织而成的“风火炼心路”。
杜鹃花神性子如火,一马当先冲入,凭借矫健的身法在风刃火舌间穿梭,虽略显狼狈,却也勉强通过。
而水仙花神则体态娇弱,面对炽热罡风花容失色,险些被燎伤裙摆,最后还是靠着一件护身法宝才堪堪过关,引来些许善意的哄笑。
“智力”考核则更为玄妙。
考评仙官挥手间布下“万象谜障”,其中幻象丛生,因果纠缠。
玉兰花神凝神静气,以清冷智慧勘破虚妄,一步步解开谜题,虽速度不快,却稳扎稳打。
而蔷薇花神则过于急躁,陷入一处情障幻象,俏脸绯红,半晌才在仙官提示下挣脱,懊恼不已。
“品德”考核无形无质,却贯穿始终。
仙官们通过“观心水镜”,默默观察着每位花神在应对考核、对待同僚、乃至细微处的言行举止。
有的在他人考核时暗自祈祷失败,有的在自己通过后喜形于色,倨傲尽显,这些都一一被记录在案。
最后的 “审美”考核,更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花神们需以自身法力,结合对美的理解,现场构建一方“心象景致”。
莲花花神构筑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浩渺仙池,清净圣洁。
桂花花神营造了“桂子月中落”的缥缈秋夜,暗香浮动。
菊花花神则展现了“采菊东篱下”的隐逸田园,恬淡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