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从羽煌传讯法器中得到的残缺星图,林夜携苏清月三人在混沌虚空中穿梭。那“沉星古殿”的坐标位于一片极其偏僻、几乎没有任何能量与物质存在的“绝对虚无带”,若非有明确指引,寻常神明根本不可能寻到此处。
历经数日航行,穿越了令人心智昏沉的死寂空域后,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片由无数巨大、破碎、早已失去所有光泽的星辰残骸,如同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一座孤悬于虚无中的古老殿宇。
那殿宇通体呈暗沉之色,仿佛由某种能够吸收一切光线的材质铸成,风格古朴而恢弘,带着一种跨越了无数纪元的沧桑与厚重。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散发,却自有一股镇压万古时空的威严。殿门紧闭,上方悬挂着一块斑驳的匾额,以某种古老的神文书就——沉星古殿!
仅仅是靠近这片区域,就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仿佛连自身的神力运转都变得迟缓了几分。那些环绕的星辰残骸,也并非随意漂浮,而是隐隐构成了一座庞大无比的天然阵法,封锁着古殿周围的一切。
“好沉重的星辰道韵……这些残骸,生前恐怕都是了不得的太古星辰!”瑶光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脸色凝重,她身负星辰血脉,对此感受最为深刻。
林夜目光扫过那些星辰残骸构成的天然阵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阵法借星辰残骸之力,引动虚无死寂之意,形成了一种“万法归寂”的场域,任何活跃的能量与法则进入其中,都会受到极大的压制与削弱。强行闯阵,恐怕连神主都要费一番手脚。
不过,对他而言,却并非难事。
“跟紧我。”
林夜淡淡说了一句,周身混沌气息流转,不再像之前那般霸道张扬,而是变得如同这周围的虚无一般,沉寂、内敛,仿佛与这片死寂的空域融为了一体。
他一步踏出,直接迈入了那星辰残骸大阵的范围。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足以压制神主的“万法归寂”场域,在接触到林夜那同样沉寂内敛的混沌气息时,竟未产生任何激烈的排斥与压制,反而如同水流遇到了同源的溪涧,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他!
苏清月、七杀、瑶光紧随其后,有林夜的混沌气息庇护,他们也未受到阵法攻击,只是感觉自身神力运转变得更加晦涩,仿佛背负了一座无形的大山。
林夜行走在无数巨大的星辰残骸之间,步伐不疾不徐,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他的混沌大道,本就包容万物,可衍生机,亦可化死寂,模拟这“归寂”之意,轻而易举。
不多时,四人便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星辰残骸,来到了那座暗沉古殿的大门之前。
殿门高达万丈,非金非铁,触手冰凉沉重,上面雕刻着周天星斗运转的图案,但那些星辰的光芒都已黯淡,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熄灭”。大门紧闭,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锁孔或把手,只有门中央镶嵌着九颗同样黯淡无光、拳头大小的星辰核心,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
“看来,需要以特定的星辰之力,激活这九颗星核,才能开启殿门。”瑶光观察着门上的布置,秀眉微蹙,“但这九颗星核属性各异,排列顺序似乎也暗合某种至高星辰法则,若是顺序或力量属性错误,恐怕会引发恐怖的反噬。”
她尝试着运转西皇血脉,引动一缕精纯的星辰之力,小心翼翼地点向其中一颗代表着“太阴”之意的星核。
然而,她的星辰之力刚刚触及那颗星核,异变陡生!
“嗡!”
九颗星核同时轻微一震,殿门之上那黯淡的周天星斗图猛地亮起一道微光!紧接着,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冰冷与排斥意味的星辰伟力,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动,轰然从殿门之上爆发出来,化作一只完全由星光凝聚的巨掌,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势,朝着瑶光当头拍下!
这一击的威力,赫然达到了神明后期!远超瑶光所能承受的极限!
“小心!”苏清月脸色一变,冰魄神光瞬间爆发,化作一道厚重的冰墙挡在瑶光身前。
“轰隆!”
星光巨掌拍在冰墙之上,冰墙仅仅支撑了刹那便轰然破碎,苏清月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踉跄后退。那巨掌余势不衰,继续压下!
眼看瑶光就要香消玉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夜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只星光巨掌,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对着那扇紧闭的殿门,凌空轻轻一按。
“定。”
言出法随!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秩序本源的混沌法则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殿门区域!那只威势滔天的星光巨掌,在距离瑶光头顶不足三尺之处,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固,再也无法落下分毫!连其表面流转的星光都停滞了!
并非力量上的对抗,而是法则层面的……强行“定义”!是林夜初步领悟初始神文“基”、“础”之意后,对自身混沌大道的一种精妙运用!
紧接着,林夜目光如电,扫过那九颗按照玄奥轨迹排列的星核。在他那蕴含混沌与初始意韵的神念感知下,这九颗星核并非死物,而是构成了一个微缩的、不断循环演化的“星辰宇宙模型”!其排列顺序,正是模拟了某种星辰大道从诞生到鼎盛,再到归墟沉寂的完整过程!
“原来如此……并非单纯的属性对应,而是需要以星辰之力,模拟出完整的‘星辰轮回’之意,方能得到认可,开启此门。”林夜瞬间明悟。
他不再犹豫,并指如剑,指尖混沌神力流转,但这一次,他并非模拟死寂,而是模拟出生机勃勃、演化万物的星辰本源气息!同时,他将自身对“星辰轮回”、“归墟沉寂”的感悟,融入其中。
“九曜归元,星辰轮转,开!”
他低喝一声,指尖迸发出九道色泽各异、却同样蕴含着星辰生灭真意的混沌星光,精准无比地同时点在了那九颗星核之上!
九道星光没入星核的刹那——
“嗡——!!!”
九颗原本黯淡无光的星核,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源,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却又温和无比的星辰光辉!光芒沿着门上周天星斗图的轨迹飞速蔓延,所过之处,那些黯淡的星辰图案一颗接一颗地被点亮!
整个万丈殿门,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星辰运转,星河奔腾,散发出宏大、古老、而又充满生机的磅礴道韵!
那被林夜定住的星光巨掌,在这股复苏的星辰道韵冲击下,如同暖阳下的冰雪,悄然消散。
“咔……咔咔……”
沉重无比的摩擦声响起,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殿大门,在无数星辰光辉的萦绕下,缓缓地、沉重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苍茫、仿佛沉淀了无数纪元尘埃的气息,从门缝之中弥漫而出。
殿门,开了!
瑶光看着那缓缓洞开的殿门,又看了看身旁负手而立、云淡风轻的林夜,美眸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崇拜。她身为星神宫后裔,对星辰大道的理解自认不凡,但在林夜面前,却显得如此稚嫩。林夜不仅以绝对实力定住了守护反击,更在瞬息间参透了连她都毫无头绪的星辰轮回之秘!
苏清月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林夜的目光中带着骄傲与温柔。七杀隐藏在阴影中,气息愈发内敛,唯有紧握的短刃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夜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的视线穿透那开启的门缝,望向了古殿深处。
“进去看看,这沉星古殿,究竟藏着什么。”
他当先迈步,踏入了那片被尘封了无数岁月的古老空间。
古殿内部,并非金碧辉煌,而是一片无垠的黑暗虚空。唯有在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颗约莫房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的……星辰核心!
这颗星辰核心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并非物理上的重量,而是法则与概念层面的“重”!它仿佛承载了某个纪元、某片星海所有的悲伤、绝望与不甘,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到心神沉重,几乎要窒息。
而在那颗布满裂痕的沉星之核下方,盘膝坐着一位身披残破星辰道袍、面容模糊不清、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老者虚影。他双手虚托,仿佛在生前竭尽全力,想要托起那颗即将寂灭的星辰,却最终力竭而亡,只留下这道不灭的执念虚影。
“这是……‘守星人’?”瑶光看着那道老者虚影,以及他身上的星辰道袍制式,似乎想起了星神宫某部极其古老的典籍中的记载,“传说中,在某个比星穹纪元还要古老的年代,有‘守星人’一脉,职责便是守护重要星辰,直至与星同寂……”
林夜的目光,则完全被那颗布满裂痕的沉星之核所吸引。
在他的混沌神念感知中,这颗星辰核心内部,并非完全的死寂。在那无数裂痕的最深处,隐藏着一丝微弱到极致、却顽强无比的……“灵性”!以及一股极其隐晦的、与星海古路上那块石碑同源的……初始气息!
这颗“沉星”,恐怕并非自然寂灭,而是与那宇宙底层的“协议”或者“墟”之意志,有着直接的关联!它很可能是一位“守星人”守护的星辰,在对抗“清理”时被重创,最终沉沦于此!
而那位守星人至死不休的执念,以及这颗星辰核心深处残存的灵性与初始气息,或许就隐藏着关于“协议”与“墟”的更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