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身后月光的倒映下，余涛整张脸几乎都没入黑暗中，但徐锦城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说，余涛也是他朝夕相处的战友，信赖的手下，以及……今天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叛徒。
想不认出来都难。
“余涛！”徐锦城大吼，“你还敢笑！”
这一声，几乎将旁边所有特工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看着夜色下的那个身影，想到昨晚在袭击中死去的战友，一股滔天的怒火就从他们心头升腾而起。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恨意，转过脸不再看着他们，而是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不用徐锦城下命令，他只一抬腿，身边的人就迅速跟着他，往余涛的方向奔去。
其中一名特工，双腿迈的飞快，恐怕就连博尔特都要暂避锋芒，一马当先地朝着夜色下的影子追过去。
很快，代号为“灵动”的特工就踏上了余涛所在的山路，手中出现了一把做工极其精良的匕首。
余涛微微偏头，注意到了身后速度奇快的灵动。
他冷笑一声，身影逐渐融入黑暗中。
两侧的树影斑驳，在月光下黑白分明，细细碎碎。
余涛的身影也跟着变得细细碎碎，像是和周围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灵动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余涛的身上，试图看透这个马上要消失在黑白中的身影的运动方向。
但很可惜，他看不住，余涛的身形就这样潜移默化地融入了环境里，像是马岩山本身的一部分。
灵动瞬间愣住，原本迅捷的步伐也慢慢放缓，停在马岩山的石板路上。
微风卷起一丝夏夜的凉意，恐惧自他的心头升腾而起。
灵动的手心和后背不断渗出冷汗，又黏又腻。
他握着匕首，感觉后者没由来地冰冷了一些，好像是这诡异的景象让他在浑身发冷。
破碎的光影中，黑与白不断交替，最终突然爆发，一个人影在树影间反复流动。
灵动瞬间警觉，后背的汗毛根根竖起，再猛的炸开。
他福至心灵，抬起手，精良的匕首横起挡住前方。
而就在他做出这些动作的一刹那，面前的黑白光影升腾而起，化作余涛的人形。
不同于刚才的是，现在余涛的手臂上，附着着一团如同刀刃的影子，朝着灵动狠狠劈来。
“砰铛！”
影子很大，也很锋利，跟匕首撞在一起，仿佛要割开一切。
还好灵动刚刚抬起了手，不然这一击若是落在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余涛一脸阴狠，手上的影子骤然发力，影刀以无比强悍的攻势推过去，几乎掀起了灵动的身体。
后者也没想到这影子的力量如此强大，他除了能用匕首挡住直接的攻击外，根本顶不住这上面的滔天力量。
“呃……”灵动牙关紧咬，身体却根本支撑不住，引以为傲的双脚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不断后退。
但，这可是在马岩山上，脚下的石板路不是平坦的，而是堪称陡峭的。
加上影子上裹挟的力量太过强大，几乎让灵动双脚离开地面，脚下踩的地方也越来越虚，越来越踩不住。
终于，在余涛的不断压迫之下，灵动再也站不稳，上半身被影刀逼的往后倒，脚下也跟着踩空，整个人直接往下滚去。
对，是直接往下滚，一点都不带停的那种。
“砰！砰哒！砰砰砰砰砰！”
灵动被迫蜷缩在一起，后背先砸到地上，然后是双腿，然后又是后背，就这样一路朝着山下滚去。
这条道路笔直，基本让灵动的每一下都砸在石板上，砸碎了满地的月光，终于掉入了树林中，不见了身形。
“灵动！”徐锦城对着滚下山的灵动大喊，他的声音传过山林，惊起一片飞鸟，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复。
“腐蚀‘长官’，”余涛站在刚刚把灵动掀下山的位置，居高临下道，他刻意把“长官”两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打徐锦城的脸，“在考虑他死没死之前，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余涛！你！”徐锦城胸口一闷，几乎要吐血，他的一双眼睛赤红，像是要把余涛生吞活剥。
他拔出腰间配的手枪，猛的对准了余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
枪响，火光喷涌而出，带着徐锦城心头的怒火。
但子弹飞出，余涛只是往影子里一挪，整个人就再次没入周围环境的破碎光影里。
子弹穿过了余涛刚刚位置，打入一棵树的树干中。
徐锦城也不意外，虽然之前他并不知道余涛有进入影子的能力，但现在知道他是间谍了，有点后手再正常不过。
而对于余涛这种人而言，子弹枪械对他的威胁几乎没有，徐锦城也没指望这一枪真能伤到他。
所以在余涛没入阴影的一瞬间，徐锦城就行云流水地将枪行云流水地收回腰间，反手把那枚沾着锈迹的铜钱放在手心处。
同时他猛的往前走出，踏上了那段刚刚灵动滚下去的山路。
站在石板上，徐锦城看着周遭破碎的光线，手里的铜钱似乎也跟着黏腻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来到马岩山，徐锦城有着充足的自信，他们是在瓮中捉鳖。
那现在，余涛展现出这种潜入阴影，在影子间移动的能力之后，形势就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虽然人数优势还在，但现在完全是敌暗我明的情况，华国的特工是猎物，而余涛才是猎人。
幸好，他们这些“猎物”有着还手之力，而且还不小。
很快，徐锦城就发现，远处树林的影子里，有一个极淡的人影正在移动，正在穿梭。
“追！”
徐锦城大喊一声，带头向着那个穿梭的人影追过去，几个特工急忙跟在他身后。
徐锦城踏着石板路，看着那个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周围的影子也越来越细碎，余涛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那影子不再移动，而是停在原地，又顷刻间破碎，散进周遭的影子里。
徐锦城的后背立即沁出冷汗，周围的每个影子好像都在此刻变得张牙舞爪起来，随时会向他发起攻击。
“我说了，腐蚀长官，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余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徐锦城也被迫跟着这声音不断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