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
东海大学正值假期，校门口冷清得很。
餐厅更是没几个客人。
秦克压了压帽檐，走上二楼，按照之前约好的信息，推开201包厢的门。
他一只脚刚踏进去，整个人就僵住了。
门内，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包厢！
眼前是如黛的远山，云雾在山腰缠绕。
脚下是湿润的青石板路，两旁翠竹随风轻摇，发出沙沙声响。
小路尽头，一座八角凉亭立在碧波荡漾的湖心，湖面飘来的水汽带着莲花的清芬，冰凉地扑在他脸上。
太真实了！这微风，这水汽，这竹香……全息投影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转身离开，但是背后的包厢门已经消失。
秦克只能看向石路尽头的凉亭。
亭中，一道身影静坐品茶，仿佛是从古老的山水画中走出。
那人长发如月华，银发逶迤在地，却不染半分尘埃，面容精致得模糊了性别。
周身的气质，清冷如天山积雪，空灵似月下幽兰。
他（她）抬眸看向秦克，嘴角含笑，整个人如同谪仙。
秦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步走向凉亭。
秦克皱眉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银发人声音清越，带着点玩味：“你买我的东西，却来问我是谁？”
秦克没有回答，紧紧盯着对方。
银发人微微挑眉：“小家伙，拿了我的《七情噬心诀》，修炼得可还顺畅？”
秦克瞳孔骤然收缩！
《七情噬心诀》！
森林里的传承光球！
那个让他喊了三遍口号……
“石灵？！”
石灵放下茶杯道：“看来，你还没忘记我。”
秦克没接话。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石灵笑道，“你想不想，摆脱脑子里那个……系统？”
秦克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最大的秘密，最深的梦魇，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眼前这个银发人说出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
他几乎是本能地反驳，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石灵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别急着否认。你从踏进这里开始，有没有再听到过它的声音？试着叫叫它。”
秦克一愣，下意识在脑子里疯狂呼唤：“系统！系统！回话！”
一片死寂。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电子声，此刻毫无回应。
这种安静让他心脏狂跳。
秦克眼神急切，声音激动：“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小把戏。”石灵轻描淡写，“禁制而已，专门用来屏蔽窥探。”
“禁制？这不是古代传说里的东西吗？”秦克回想着这个不算陌生的词。
石灵微微颔首，眼神里带上了一丝沧桑。
“我存世已有五千余载。本是修仙之人，奈何此界天道晋升，引来了那些以吞噬为本能的异兽。故友同门，皆战死。我却因为闭关，而侥幸得存，醒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秦克皱眉，历史书上有学习过。
此界以前确实存在修仙者，因为末法时代的到来，已经绝迹了。
世家正是因为找到、或者有传承下来的修仙功法，才成为了世家。
石灵目光落在秦克身上，显然他已经有点信了。
于是她继续说道：“我在那片森林中留下了些许传承，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小家伙得了去。”
“但你靠近传承时，我察觉到你身上有一缕域外天魔的气息！这东西与那些异兽同源，最善蛊惑人心，吞噬生灵！那时我不知道你的心性如何，所以没有现身。”
信息量太大，秦克脑子有点乱。
“域外天魔？它自称系统……”
“哼，名号不过是遮掩！”石灵语气肯定，面上不忿。
“此魔惯用手段，就是强行绑定宿主，发布所谓的任务，以奖励为诱饵，一步步引你入瓮！一旦你试图反抗，轻则施以惩罚，重则……”
说到这里，石灵刻意停顿，看向秦克道：“便是强行夺舍，操控你的身躯，行那灭绝人伦、天地不容之事！”
“夺舍”二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秦克心脏最痛的地方！
母亲死去，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一幕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师傅！我拿了您的传承，我该喊您师傅！”秦克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冲到石灵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那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把它从我身体里弄出去？！求您教我！”
石灵却缓缓摇头，面露难色：“难。此魔已经与你神魂初步交融。强行剥离，轻则你修为尽废，根基尽毁。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噗通！”
秦克直接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凉亭冰凉的石板上。
“师傅！求您！只要能让这东西滚蛋，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真的……不能再被它控制了！”
石灵看着他，抛出最关键的问题。
“哪怕……从此沦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再也无法修炼，你也愿意？”
秦克身体猛地一僵。
力量……
失去力量？
他脸上瞬间闪过挣扎、不甘。
体验过实力暴涨的快感，见识过更高处的风景，让他再变回那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底层？
他做不到毫不犹豫！
石灵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轻轻叹息一声：“看来，你还是放不下。罢了，此魔贪婪，今日它逼你弑母，来日如果你妹妹、你未来的妻儿阻碍了它的进化路径，你觉得，它会怎么做？”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炸得秦克瞳孔紧缩。
妹妹秦雪是他仅存的亲人了！
见此，石灵手一挥，那个装着清心玉露的白玉瓶悬浮在秦克面前。
“这是你要的东西，拿上走吧。我并非你师傅，此后，莫要再叫了。”
秦克瞬间急了！
他一把抓石灵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师傅！师傅！我听您的！我都听您的！我不想再被它控制了！求您告诉我该怎么做！”
石灵看着他眼神，知道火候到了。
她挥手将玉瓶塞进秦克的怀中。
“既然如此，你我便立下这驱魔之约。这需要你绝对的信任，不容半分迟疑。”
“师傅您说！”秦克紧紧握着玉瓶，仿佛那是他新生的凭证。
石灵指尖亮起一点微光，凌空点向秦克眉心。
“我传你一篇《宁神诀》，可助你稳固心神，抵御反噬，更能在识海中开辟一方净土，这样就不怕系统再窥探你的想法了。”
一股清凉的意念流入秦克脑海，正是那《宁神诀》的法门。
“弟子……谨遵师命！”秦克感受着脑海中多出的法诀，重重叩首。
“去吧。待你初步练成《宁神诀》，我自会寻你。”石灵挥了挥手，周围山水意境开始缓缓消散。
秦克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神秘的银发师尊，紧紧攥着白玉瓶，转身踏出了凉亭。
石灵想了想，又叫住了他：“记得确认收货。”
秦克深鞠一躬：“好的，师傅！”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石灵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一个闪身，回到了系统空间内。
“太帅了太帅了这个造型真的帅到没边了！”路雨兴奋地扑上来，紧紧抱着她，“银发！古装！那种看破红尘的范儿！简直就跟真的修仙老祖宗一模一样！！”
旁边的曜日鹿兽也踱步过来，用巨大的鹿角轻轻蹭了蹭她，石灵的形象，让它想起了很多年前某些隐世大能。
幻空兽的眼中，人类没有美丑之分，但看着路雨和曜日鹿兽都表现得这么兴奋，为了合群，它也有样学样，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看着这仨活宝，石灵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