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帮总部的议事大厅，空气里全是雪茄味，呛得人难受。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黑龙帮的核心头目。
这群在燕南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佬，此刻却一个个坐得笔直，连面前的茶杯都不敢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主位上那张虎皮椅。
秦啸天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就是黑龙帮说一不二的王。
他今天一言不发，也没像往常那样敲扶手。这种寂静，比发火更让人害怕。
在座的没一个傻子，都清楚这位大佬为何不快。
起因，就是今天早上那件传遍了整个燕南的荒唐事。
他们黑龙帮的骄傲，被当成下一代龙头培养的秦岚大小姐……
开着几千万的跑车，捧着花，在大学宿舍楼下，当着上千人的面，跟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表白！
这消息跟炸雷似的，直到现在，还炸得这群大佬脑子里嗡嗡响。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大小姐是疯了，还是被人下了降头？
就在这能把人活活憋死的寂静里，一声干咳突兀地响起。
“咳。”
左手边首位，一个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的老人开了口。此人正是黑龙帮的副帮主，周坤，因其手段阴狠，心思毒辣，帮内无人不惧，私下里都叫他一声“鬼叔”。
“帮主。”
鬼叔的声音很沙哑，划破了满堂死寂。
“大小姐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
他浑浊的眼珠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速不快，却带着一股阴冷。
“恕我多嘴。大小姐是我们黑龙帮的脸面，是您亲定的下一任龙头。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是她自己，是我们整个黑龙帮！”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可现在呢？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野小子，闹得满城风雨！这成何体统？！”
“这事传出去，我们黑龙帮的脸往哪儿搁？道上的兄弟怎么看我们？是看我们后继无人，还是看我们黑龙帮，已经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用这种方式去巴结一个外人？！”
他这番话，让大厅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
话音刚落，几个鬼叔派系的老家伙立刻出声附和。
“鬼叔说得没错！简直是胡闹！这是把我们黑龙帮几十年挣下的脸面，扔在地上让人踩！”
“女人终究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让她接班，迟早要出大乱子！”
“帮主，您不能再由着大小姐的性子来了！再这么下去，人心可就散了！”
这些人早就对秦岚一个女人压在他们头上不满，此刻抓住机会，言辞愈发尖锐。
“放你娘的屁！”
一声怒喝从右手边的席位炸响。
开口的是战堂堂主阿武，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也是秦岚最忠实的支持者。
“大小姐行事，自有她的深意！”
“你们懂个屁！那个叫凌风的小子，能用两根手指就让大小姐吃了亏，那是什么实力？大小姐这是在为我们黑龙帮招揽一尊真正的大神！你们的眼光，就只看得到眼前那点所谓的面子吗？！”
“没错！真能把这种高手拉进帮里，对我们黑龙帮是天大的好事！”另一名少壮派堂主也立刻起身反驳。
“招揽？”
鬼叔干笑两声，声音里满是讥讽。
“说得好听。可我周某人走南闯北几十年，还真没见过哪家的招揽，是把自家未来的龙头送上门去，给一个毛头小子投怀送抱的。这传出去，我们黑龙帮的脊梁骨，是断了，还是软了？！”
“你！”
阿武气得满脸通红，却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一时间，整个议事大厅分裂成两派，一边是以鬼叔为首的元老派，一边则是以阿武为首的少壮派。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大厅内顿时嘈杂起来。
而自始至终，主位上的秦啸天，依旧一言不发。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喜怒。唯有那根不知何时抬起，重新开始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嗒。”
“嗒。”
“嗒。”
那声音很轻，毫无节奏，却一下，又一下，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渐渐地，激烈的争吵声弱了下去。
最终，整个大厅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根敲击不止的手指上。
鬼叔看着这一幕，眼神微眯，随后缓缓垂下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
秦啸天敲击的手指，终于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过全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之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此事，我自有决断。”
他没有说支持谁，也没有说反对谁，只是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为这场争论画上了句号。
“散会。”
说完，他霍然起身，转身朝着大厅后方的内堂走去，高大的背影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齐齐起身，躬身行礼。
“恭送帮主！”
待那背影消失，鬼叔一派的元老与支持秦岚的少壮派，几乎同时冷哼一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拂袖离去。
双方擦肩而过的瞬间，气氛冰冷。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今日这场会议之后，黑龙帮内部那道早已存在的裂痕，已经被彻底撕开，摆在了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