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两声，随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道长好雅兴。”
“不过不瞒道长，我是在追踪一只猫妖。”
“那畜生狡猾得很，我追了它三天三夜，才把它堵到这片林子里。”
“道长若是无事，还是尽快离去的好，省的被其所伤。”
陈玄闻言，脚步停了下来。
妖？
他下山至今，见的都是人。
这所谓的“妖”，他还真没见过。
神识散开，覆盖整片山林，各种生物何其多也。
野猫就有数十之数，并未感应到所谓的妖。
陈玄来了兴趣，问道。
“贫道没见过妖，可否见识见识。”
“啊？”
包驺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陈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想跟着去看看。”
包驺这下听明白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上上下下地，又把陈玄审视了一遍。
“道长，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猫妖凶得很，爪子比刀子还利，还会些迷惑人的手段。”
他指了指陈玄身上那件干净的道袍，一脸的为难。
“您这……手无寸铁的，跟过去怕是……有点危险。”
“万一磕着碰着，我可担待不起。”
言下之意，你别来给我添乱了。
“贫道身手还不错。”
陈玄认真说道。
“不至于拖你后腿。”
包驺有些犹豫。
看这位道长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听劝的。
罢了。
“行吧！”
包驺一拍大腿，算是答应了。
从腰间解下一个铜制罗盘，巴掌大小，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中央的指针此刻正不安分地左右晃动。
他晃了晃罗盘，指针的摆动幅度更大了一些。
目光在罗盘上梭巡片刻。
指针的颤动忽地变得急促，指向一个方向。
“找到了！”
包驺眼中精光一闪。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黑魆魆的山林深处，夜色浓重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那道长您可得跟紧了。”
他转过头，对着陈玄叮嘱。
“千万别乱跑。”
说完，他便猫着腰，脚步轻盈地朝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去。
林间寂静无声。
只有枯枝败叶被踩断的细微声响。
包驺一开始走得很慢。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陈玄。
确认陈玄没有被落下。
陈玄的步伐从容不迫。
他青色的道袍在夜风中轻拂。
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不急不缓。
见陈玄跟得上，他的速度渐渐加快。
罗盘上的指针却像个顽皮的孩子。
它一会儿指向前方。
一会儿又偏向左边。
甚至有时还会打着圈儿。
包驺不得不走走停停。
他嘴里念念有词。
“这孽畜跑得倒是快。”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狡猾得很。”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他不再顾忌陈玄，身形如同离弦的箭，在林间穿梭。
陈玄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的目光落在包驺手上的罗盘上。
“这罗盘。”
“是如何找到妖的？”
包驺闻言，脚下步子一顿。
他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自豪。
“这可就是我们峡山派的独门秘技了。”
他将罗盘凑到陈玄面前。
“道长您看。”
“这罗盘，经过秘法炼制。”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罗盘的边缘。
“能与妖物散发出的气息产生共鸣。”
“越是靠近，这指针的颤动就越剧烈。”
他指了指那不断晃动的指针。
“就像凡人闻到食物的香气一样。”
“妖气越浓郁，它就越兴奋。”
包驺解释得眉飞色舞。
“而且，不同的妖，散发出的气息也不一样。”
“我们峡山派的罗盘，经过特殊炼制。”
“能分辨出不同妖物的种类。”
“这只猫妖，气息虽然微弱，但却很独特。”
“所以才能一路追到这里。”
陈玄听着包驺的解释。
目光落在罗盘上。
那指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颤动得愈发厉害。
“好了！”
包驺猛地一拍大腿。
他兴奋地指着前方。
“就在前面！”
两人此时已经出了树林。
眼前豁然开朗。
一轮残月高悬夜空。
月光如水银般泻下。
将前方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霜。
前方不远处。
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庄。
此刻已经没有一盏灯火。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想来村民们都已经休息了。
唯有几缕炊烟的余味，在清冷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
包驺脸上的兴奋之色更浓。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罗盘。
对着陈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猫着腰。
一步一步地朝着村子走去。
陈玄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目光扫过村庄。
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
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这让他的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包驺在前面带路。
他越靠近村子。
腰间的罗盘便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那颤动的频率。
几乎要从他腰间跳脱出去。
然而。
当他踏入村口的那一刻。
罗盘上的指针。
却猛地一滞。
它不再颤动。
而是直直地指向前方。
一动不动。
包驺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懊恼地跺了跺脚。
“糟了！”
他低声咒骂。
“被它察觉到了！”
“这孽畜。”
他气愤地将罗盘收好。
“收敛起来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陈玄。
陈玄的目光平静，只是微微抬了抬眉。
包驺读懂了他眼中的含义。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妖物藏匿气息的本事，确实高明。”
他叹了口气。
“不过。”
包驺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想来它也就在村里。”
他拍了拍胸脯。
“我这火眼金睛。”
他自信满满道。
“看到了定能分辨出来。”
说完。
他便不再犹豫，一马当先，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村子。
陈玄缓步跟上。
踏入村子的瞬间。
包驺走在前面，仔细地观察着每一扇门窗，每一处角落。
甚至连路边的石缝都不放过。
陈玄则显得更加从容。
他没有释放神识。
只是用凡人的五感。
感受着这个村庄的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那腥甜的味道很淡。
不仔细分辨。
几乎难以察觉。
陈玄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
目光落在村子中央。
那里有一棵老槐树。
枝繁叶茂。
在月光下投下大片阴影。
那股腥甜的气息。
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包驺此时已经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他趴在门缝上。
仔细地嗅了嗅。
然后又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他摇了摇头。
继续往前走。
“道长。”
包驺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村子，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