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南话音一落，整个客厅都陷入了一种迷之沉寂。
薄欢盯着他，目光里满是匪夷所思。
按照道理来说，五年前她骗了他之后留下支票羞辱他一顿，这绝对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再见面就算是不把她当场手刃，也绝对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况且这人性格高傲，向来是最讨厌纠缠不清和麻烦，现在居然会跑来跟她讨论什么分手不分手的问题？
薄欢想了想，委婉道：“贺总——”
“叫我阿南或者听南都行。”他不由分说的强势打断她。
凭什么叫那个外国佬小白脸就叫的那么亲近，到了他这里就是贺总贺总的，凭什么！
“……”薄欢哽了哽，只当没听到，“好的贺总，关于分手这个问题，我觉得你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贺听南忍下心头的不悦，“怎么不成立？当年你走的时候留下那些的信件，以及咱们之后的电话交流，都没有提过分手这个问题吧。”
这点倒是真的。
薄欢点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
“那不就成了？咱们既然没分手，那就还是男女朋友，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来你家关心关心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贺听南自觉自己说的逻辑通顺、语言条理清晰，十分满意的继续道：“而且，你让那个小……外国友人住你家，我觉得不合适，他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先去住我名下的房产。”
一通话说完，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相当的克制忍让了。
五年前他被骗的那么惨，如今再见面不仅没有计较以前的事情，还这么不计前嫌，他觉得自己真是仁至义尽了。
薄欢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神奇异的看向他，“你……”
“嗯？”
“贺总。”她总结了一下语言，“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意思？”
薄欢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用尽量不惹怒他的语气委婉道：“咱们曾经也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贺听南愣了一下。
“你仔细回想一下。”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眼底却并没有什么笑意，“从最开始，你有哪次曾经说过要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
“先不论我以前有没有骗你，但是在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有即将订婚的对象，但却没有拒绝我，也并不打算取消婚约。”
薄欢低头看着杯子里沉浮的茉莉花，“我问过你很多次，你甚至连自己喜不喜欢我都不能确定。”
“……”
“你也说过的吧，跟我只是玩玩而已，不会当真的。”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贺总，这样的我要说是你女朋友，也太牵强了吧？”
时隔五年，这些话她终于还是找到机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贺听南看着她疏离的浅笑，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在一起时候的细节，发现自己竟然无从辩驳。
他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那句话的记忆，片刻之后才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次他跟几个朋友在一起，他们说起了薄欢，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
他当时为了不让这件事传到他爸贺延正耳朵里，所以才说了那句话。
没想到她居然听到了。
贺听南抿紧了唇角，“你当时……在外头？”
她就是因为这些，所以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才要说那句‘只不过是玩玩而已’的话么？
“是，听得清清楚楚。”薄欢眯起眼睛笑了笑，“所以贺总，以后这种可笑的话就别提了，我都替你尴尬。”
“……”
他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来。
一切就像她说的那样，他当时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种种误会叠加在一起，她对他从一开始就不具备信任。
既然不信任，那么什么样的解释听起来都像是虚伪的狡辩。
即便他说的都是真的，即便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贺听南忽然间想起当年在机场航站楼上，贺延正对他说的那句话——
“她不爱你，你又何尝是真的爱她？如果你爱她，你真的有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过问题吗？”
一切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薄欢。”贺听南放在膝盖上的手青筋凸起，指节发白，“你是不是从七岁见面的时候就很讨厌我？”
他问起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不小心用杯子砸伤了你的额头。”
说着，他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用指尖轻触了一下她额角残留下的疤痕。
“很疼吧？我记得流了很多血。”
薄欢愣了一下，有些讶异于自己的身体本能竟然并没有排斥他的接近。
她偏过脸，垂眸看向一边，“不记得了。”
其实真的很疼，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但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此时的目光。
“从小到大，你在我身边忍的挺艰难吧？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总是做些让你为难的事情。”
薄欢眼神微动，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贺听南缓缓直起了身，低下头最后看了她一眼，话锋忽然一转，“但是，在我心里是一直把你当成我女朋友的，不管你信不信。”
“……”
“五年前你单方面宣布离开，并且没有给我任何挽回的余地。”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高傲，“五年后我也可以单方面宣布我们没有分手，不接受反驳。”
“……？”
这人怕不是有毒吧。
她刚才听了那一番剖白，还有那么一点感慨，觉得他过了五年确实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结果这绕了一圈又转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了？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了结，我不想看见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头。”贺听南大手一挥，“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住的地方，让他赶紧搬走，不然我就报警说他非法偷渡。”
“贺总管得也太宽了吧？”薄欢简直要气笑了，“这房子是我名下的资产，我想让谁住都可以，你管得着么？”
面对她不客气的质问，贺听南非常淡定的微微一笑。
“这整个小区都是我投资的地产公司开发的，你觉得我管不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