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这一晚辗转难眠。半夜时分，戚海敏醉醺醺地打来电话，含糊不清地问她在哪里。林汐强压着困意好声安慰，刚挂断电话推开房门，却看见哥哥林千城正阴沉着脸站在她卧室门口。
哥哥？林汐心头一跳。
深更半夜的，在和谁打电话？林千城的声音像淬了冰。
林汐下意识攥紧手机，目光飘向地板：是戚总...他自己喝多了打过来的。
他还找你？你们还没断干净？林千城陡然拔高的声线在走廊里回荡。
不是的！林汐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们早就...
小汐，林千城打断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没把你们的事告诉爸妈，就是不想让他们操心。他盯着妹妹躲闪的眼睛，语气稍缓，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好，明白吗？
见林汐咬着嘴唇点头，他才转身要走，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对了，妈约了赵阿姨明天家庭聚餐，你记得准备。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声里都透着烦躁。
林汐望着哥哥的背影，隐约明白他的怒气里藏着担忧。但此刻困意和混乱搅得她太阳穴发胀，索性不再多想，从冰箱摸出一瓶冰镇柠檬水便逃回了卧室。
第二天清晨，北方的阳光裹挟着料峭寒意透过窗帘。林汐揉着干涩发胀的眼睛，胡乱套上睡衣走出房门。客厅里早已热闹起来——母亲在厨房煎蛋的滋滋声伴着香气飘来，父亲和哥哥正在落地窗边的棋盘前对弈。
呦，我们的小懒猫终于起床了？林千城捏着棋子，拖长声调朝她挑眉。晨光在他金丝边眼镜上跳跃，映出眼底促狭的笑意。
林汐抄起茶台上的青瓷杯作势要砸，最终只是轻轻叩了下哥哥的发顶。烦人！她嘟囔着钻进卫生间，身后传来瓷杯与茶盘清脆的碰撞声。
多大人了还总逗妹妹？父亲落下一枚黑子，棋盘发出笃的轻响，你俩从小闹到大，现在一个老师一个公务人员，怎么还跟小学生似的？
林千城推了推眼镜，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旧手表——那是林汐工作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在外头我可都是给她撑腰的。他忽然收起玩笑神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表盘，这不是回家了嘛。
父亲刚要开口，厨房传来母亲带着笑意的嗔怪：林教授，您那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呢？快过来端豆浆！
来了来了——林千城起身时故意踢到妹妹的拖鞋，对着紧闭的卫生间门笑道：在爸妈这儿，我永远是小汐的混账哥哥呀。
林汐站在洗手台前，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脸上的洗面奶泡沫。哥哥的声音隔着门板模模糊糊地传来，她突然觉得鼻尖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泡沫上冲出几道蜿蜒的小溪。她慌忙捧起冷水拍打脸颊，冰凉的水珠混着泪水一起流进下水道。深吸几口气，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这才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