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站在观云城下时，恰逢晨雾漫过城墙。青灰色的城砖被灵气浸润得泛着莹白光泽，城楼上悬着的“观云城”三字匾额，竟是用二阶妖兽的兽骨混合灵墨所制，匾额边缘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波动。单是这座城门，便比他途经的小镇多了三分修行者的气息。
他随着人流入城，刚踏过城门门槛，便觉一股温润的灵气扑面而来。不同于黑风山脉中驳杂的灵气，这里的灵气经过阵法提纯，虽不算顶尖浓郁，却胜在精纯平和，吸入肺腑时，体内的轮回之气都下意识地流转快了半分。街道两旁的店铺多挂着“灵草铺”“法器阁”的幌子，偶尔有修士御使着最低阶的飞行法器从头顶掠过，腰间的储物袋鼓鼓囊囊，袖口绣着的宗门徽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散修入城，需缴纳一枚下品灵石，或等价灵材。”守城的修士斜睨着云飞，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衣袍和腰间的铁剑，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云飞没多言，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下品灵石。灵石刚递过去，便被对方随手丢进腰间的布袋，那布袋上刻着简易的聚灵阵，灵石入袋的瞬间，便有一缕微弱的灵气被阵法吸走。
入城后，云飞找了处最便宜的通铺客栈落脚。所谓通铺，便是将一间阁楼隔成数十个小隔间，每个隔间只容得下一张石床和蒲团，月租要三枚下品灵石。即便如此，阁楼里也挤满了修士，大多是和他一样的散修，个个面色紧绷，要么埋头打坐，要么低声交谈着近日的“活计”，空气中弥漫着灵气与焦虑混杂的气息。
当夜，云飞便循着客栈掌柜的指点，去了城西的“聚贤茶寮”，那是观云城散修最常聚集的地方，既能打探消息，也能接些低阶任务换资源。茶寮是座低矮的木楼，里面烟雾缭绕，每张桌子旁都围坐着三五人，桌上摆着的灵叶茶泛着淡淡的绿光，一杯便要一株低阶灵草，对散修而言已是奢侈。云飞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杯最便宜的白开水，静静听着周围的交谈。
“听说了吗？城东的青木门昨日收弟子，只招单灵根和双灵根，三灵根的都要测三遍灵根纯度，像咱们这种……连山门都进不去。”邻桌的矮胖修士灌了口灵叶茶，声音里满是苦涩。他身旁的修士叹了口气:“可不是?观云府的资源都被几大宗门和家族攥着，咱们散修想抢块灵田种点低阶灵草，都得和人争得头破血流。前几日我去采凝气草，就因为慢了一步，被三个散修围着打，差点把命丢在灵草坡。”
云飞指尖微动，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他起身走到柜台，摸出一枚下品灵石递给掌柜:“掌柜的，想问些事。”掌柜掂了掂手中的灵石，眼皮一抬:“ 散修吧？想问什么？资源点？还是宗门消息？”
“我想知道，观云府之外，哪里的资源更好些。”云飞压低声音。掌柜闻言，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手指敲了敲柜台:“看你是个实诚人，便告诉你。往西走三千里，是光云府地界，那地方可比观云府强十倍。”
见云飞眼神一动， 掌柜继续说道:“光云府靠着紫龙王国的中心，灵气比这儿浓三倍，灵矿、灵脉多的是，连街上卖的灵米，都是掺了三阶灵谷的。更重要的是，那儿有紫霞宗、金剑门这种大宗门。虽说大宗门规矩多，但只要能进去，资源管够，总比咱们在观云府苦熬强。”
“只是……”掌柜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光云府的竞争，比观云府狠十倍。那儿的散修，个个都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抢资源抢红了眼，甚至连金丹期的修士都敢围杀。而且从观云府到光云府，要过‘黑石岭’，那地方有二阶妖兽群，还有劫道的修士，不少人走了就没回来。”
云飞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又问了些光云府的细节。比如大宗门的入门条件、 散修在光云府的生存方式，才谢过掌柜，转身回到角落。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两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身材高瘦，对着云飞抱了抱拳:“这位兄台， 方才听见你问光云府的事，可是也想去那边？”
云飞抬眼看向两人，体内轮回之气悄然运转。这两人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气息不稳，显然是刚突破不久，和他一样是散修。高瘦修士似乎看出了他的戒备，笑道:“别紧张，我们也是散修，叫我李三就好。这位是阿木，和我一起从南边过来的。”他指了指身旁的青年，那青年穿着粗布衣衫，手里攥着一把凡剑，眼神却很亮。
“我们也想去光云府。”李三直言道，“观云府太难混了，昨天阿木去接清理妖兽巢穴的任务，结果雇主是个黑心修士，故意隐瞒巢穴里有二阶妖兽，阿木差点没回来。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去光云府拼一把。”
阿木补充道:“我们打听了，黑石岭虽险，但只要凑够五六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结个‘防御阵’，就能闯过去。而且光云府的散修，也有聚义堂这种松散的组织，只要肯出力，总能分到口饭吃。”
云飞看着两人眼中的渴望，想起自己在黑风山脉的挣扎。散修，在观云府没有宗门依靠，没有资源支撑，再过十年，恐怕也只能困在筑基中期，甚至因为灵气不足，境界跌落。而光云府虽险，却有更浓的灵气，有大宗门的机会，更有让轮回之气精进的可能。
“我叫云飞。”他伸出手，“ 我也去光云府，或许我们可以同行。”
李三眼睛一亮，立刻握住他的手:“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我们已经找了两个同伴，都是筑基初期，再加上你这个筑基中期，闯黑石岭的把握就更大了！”
接下来的几日，云飞跟着李三和阿木，结识了另外两个散修。一个叫老赵， 擅长炼制低阶符篆，手里总揣着一叠黄符。另一个叫玲姐，是个女修，修为也是筑基初期，却练了一手好毒术，腰间挂着的小瓷瓶里，装着能麻痹二阶妖兽的腐骨液。五人聚在客栈的隔间里，画了张简易的地图，反复推演过黑石岭的路线。避开妖兽密集的“黑风口”，走西侧的枯木沟，那里只有零星的一阶妖兽，最大的危险是沟里的“腐心瘴”，但老周的“破瘴符”能应付。
期间，云飞也没闲着。每日打坐时都在吸收灵石，让轮回之气运转得更稳。他还去了趟“法器街”，在一个旧货摊上淘了块黑铁石，用轮回之气反复淬炼，裹在铁剑的剑鞘外。这黑铁石能吸收少量灵气，虽不能提升剑的威力，却能让他出剑时，气息更隐蔽些。
出发前一夜，观云府下起了细雨。云飞站在客栈的窗边，看着街上往来的修士。有人扛着刚换来的灵草，脚步匆匆。有人坐在茶寮门口，望着城门的方向发呆。还有宗门修士御使着法器，在雨雾中掠过，留下一道灵光。他摸了摸腰间的剑鞘，体内的轮回之气缓缓流转。淡灰色的气流中， 银芒比在山谷时更亮了些，五种灵气的虚影在气流中循环，稳如星辰。
“云飞兄，准备好了吗？”李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日一早出发，争取十天内闯过黑石岭。”
云飞转身应道:“准备好了。”
他知道，观云府只是他修行路上的一站。这里的灵气、资源，终究撑不起他的轮回之道。五灵根要想变强，不能怕竞争，更不能怕危险。光云府的灵气、大宗门、甚至那些狠厉的散修，对他而言，不是威胁，而是让轮回之气“生灭循环”的养料。
第二日天还未亮，五人便背着行囊，出了观云府的城门。城门处的守城修士依旧是那副不耐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云飞没有再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西方， 落在三千里外的光云府方向。晨雾中，五道身影渐渐远去，脚下的路泥泞难行，前方的黑石岭藏着未知的凶险，但云飞的脚步很稳，体内的轮回之气，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涌动着，像是在期待着一场新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