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想让他不要气馁,但想到自己若是落榜,或许也是伤心难耐。
不过好在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一切还没有定数。最终,他只是抬手拍拍顾泽怀的肩膀。
但就这个动作让顾泽怀破功,再难以维持表面的淡然。顺势就趴到陆离的肩头,哽咽抽泣起来。
陆离全身僵住,眼珠子转向呆愣在原地的白云川。
挑了挑眉,无声开口:要不你说两句??
白云川摊开双手比划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人群。
“我也去看!”
顾泽怀平时都是炸呼呼的,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有些束手无措。白云川也没有办法,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赶快看到结果,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到底是加油打气,安慰人三年后再来?还是三人一同上榜,共同庆祝!
他刚想溜,就看到简奕拖着墨安和如云回来了。
这下他比自己听结果时还紧张一些,忙问道:
“怎么样!”
简奕看如云和墨安:“我过去就看到他们俩要出来。”
如云看向墨云:“我还没挤进去,墨安就在往外出,我也就跟着出来了。”
主子啥样,小厮就是啥样,墨安性子也咋咋呼呼的!
他看向哭唧唧的顾泽怀,带着怒气吼道:“谁欺负我家公子了!”
个个都有回应,但是没有一个人答到点子上。
陆离沉吟片刻,在心底深吸一口气。
把顾泽怀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又朝墨云问道:
“墨云,你家公子多少名?”
墨云眼里顾泽怀才是最重要的,连忙把人搀扶到自己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检查有没有受伤 。
在空余时间,才随口回答陆离:“我家公子第一百一十六名!”
!!!
顾泽怀止住抽噎,低落的心被高高抛起,一下子精神起来。
挥开墨安不断摸索的手,激动问道:
“你说多少?!”
墨安怔愣,本来一心在顾泽怀有没有受伤的。
现在被突然一问,想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想起自己上一句说的啥。
“第一百一十六名?”
顾泽怀猛吸一口气,手一下捂住心口,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陆离和白云川大惊失色,生怕他一个激动就厥过去了!
顾泽怀伸手制止几人动作,说话断断续续。
“别,别管我。我要自己去看看!”
说完拉着墨安走了,简奕自发的走到他们前面,去给两人开路。
等到再见到顾泽怀时,他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迈着大阔步走到两人跟前。
“咳咳!想我才高八斗,中榜乃意料之中!
走吧!回去咱们好好喝一杯!庆祝庆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高昂的笑声惹得人频频侧目。
看到旁边还有人落榜,在掩面痛哭,白云川都怕他会被人暴打一顿!
陆离也没想到顾泽怀能转变这样快,前一秒悲戚,后一秒得意。
让墨安把顾泽怀掺好,免得他得意忘形,冲撞到别人。
皇城脚下,走几步就是一个皇家子弟,再走几步就是高官权臣。
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
会试上榜,殿试就稳了。
殿试定在在放榜后的第十天,限时一日。
在皇宫设立统一考场,由皇帝出题,亲自监考。
在完成答卷后再统一交卷,由阅卷大臣评阅,排名,然后才会交给皇帝定夺甲第名次。
殿试当日天还没亮,陆离就已经排在了进宫的队伍之中。
夜色寂寥,凉风习习。
所有的新进贡士都穿着统一的贡士服饰,个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跟着前方宫人的指引,按照会试的名次依次进场。
全场无一人敢发出响动,肃静无声。
到达位置,按照序列入座。每人案几上都备有笔墨纸砚,除此之外还有两碟茶点。茶点全天供应,热茶也定时有人更换。
这个环境比之乡试是一个天,一个地。
陆离领到题目回自己的书案前。
赋役与民生减负;灾荒赈济;衣食保障;请从这三方面作答。
他没有急着下笔,静坐良久,平复稍显悸动的心神。
宫墙巍峨,青砖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冷硬的光芒。考生皆敛眉垂目,面容紧绷,无人敢有半分轻慢。
陆离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将答案在心里模拟了一遍之后,开始动笔。
整个考场只剩下巡考官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书写时衣袖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答到中途,有许多人都开始休整,但陆离选择一鼓作气写完。
高度集中精力,让他额头渗出细汗。
笔尖落下最后一个字符,缓缓收手。
等到墨迹干透,他拿起细读了一遍。确保无误,一直高频的心跳才缓和一些。
陆离收拾好桌案,以免不小心弄脏卷面。
捧起茶碗吹散热气,抬眼间不经意望到了高处,一抹明黄色的轮廓尽显威严。
他微微一愣,收回目光,轻笑一声,略带无奈的摇头。
心中暗叹在面对皇家威仪时,人果然是难以平静。
晃了晃脑袋抛出杂念,陆离开始闭目养神,坐等收卷。
日落黄昏,所有人又肃然出宫。
在跨出宫门那一刻,这些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顿时响起哄闹声,纷纷开始攀谈。
陆离行走路上,也觉得脱离了宫门人变得轻松许多。
就在他享受这份惬意时,肩头被猛地拍了一下。
“阿离!等了许久你总算出来了!果然排名靠后,我出宫门都是走前头!”
此人正是顾泽怀。
看他还能这样调侃,陆离挑了挑眉梢。
“怎么?发挥不错?心情尚佳啊。”
顾泽怀摆摆手,搭上陆离的肩膀往一旁站着。
“嗨!我会试都到一百多名了,殿试纯粹是给身份‘镀金’,有个进士身份而已!
像我这种名次,当官是不可能了!不过能获得归乡讲学资格,回去让我爹给我也开间书院,以进士身份当个山长也不错了!”
顾泽怀性子不适合官场,甚至顾家同意他读书,也是因为他土匪窝里走一趟,给顾家两位吓到了。
想着就一个儿子,乐意干啥就干啥吧!
现在顾泽怀身为进士,终身享有功名特权,又不用入朝为官。
对顾家而言是又增光又符合心意!
陆离觉得他既然提出这个想法,那按照顾家的财力也不是问题,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嗯。”
“嘿!云川!我们在这里!”